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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靈月刊第432期2013年9月)
專題報導:諸羅城教會開創80週年(1931-2011)探源──日治時代臺灣宣道史研究(三)

陳宏模


(二)1929年2月:陳萬玉臥病嘉義醫院,蔡海清報福音得醫治

◆陳萬玉由東京返嘉義養病──大林、嘉義教會創設契機之開啟

陳萬玉(陳復生長老)雖出生於大林,然而成長期間卻與嘉義市有密切關係:初中於嘉義公學校3年,畢業後,又於嘉義同文堂密集學習漢文近4年,然後赴日本東京求學。未料在東京承受不起冰寒地凍之摧殘,罹患哮喘病,遍訪東京名醫卻毫無果效,被迫打道回府,返回臺灣較溫暖氣候養病,輾轉由臺北療養院至嘉義總督府醫院(該院乃嘉雲地區聞名的「嘉義大病院」,明治30年(1897)成立,距今已有一百多年。其原址位於今文化路,中央噴水池與林森西路之間,現已遷北港路,並升格為「行政院衛生署嘉義醫院」33)

1929年2月「真耶穌教會」在嘉義市首度個人佈道地點──臺灣總督府嘉義醫院

圖為日治時代「嘉義醫院」大門口,此醫院於陳萬玉(上)34養病期間係他及其家屬(含嘉義趁嬸、張井、羅款三母女)經常進出之處,也是蔡海清(下)由民雄陳厝寮→大林→甘蔗崙→嘉義「輾轉追尋迷亡之羊」,向垂死的陳萬玉見證,不治之症迅得康復之所在。

◆1929年2月:蔡海清苦尋陳萬玉報佳音──真耶穌教會在嘉義首度個人佈道

大林+嘉義兩教會創設之契機與起跑點

嘉義第一次個人佈道的現場──陳萬玉躺臥病房籐椅 舅舅蔡海清見證生命之道

造物主垂聽在嘉義醫院垂死大少爺的呻吟切禱

陳萬玉病癒 促成大林甘蔗崙教會建立──再促成嘉義教會創設

圖為萬玉在醫院臥床養,雖無氣力,手腳消瘦,然而應屬患病較初期所攝,因為頭髮還有梳理,勉為苦笑。1929年2月肺癆末期時,病痛加倍惡化,其容貌長相之「不忍足睹」恐難以形容。面對海清熱切作見證,垂死的萬玉,僅能輕點頭,用手輕拍籐椅扶手,表示願意相信耶穌

(老照片由陳萬玉胞弟陳福田珍藏‧何量保存‧筆者翻攝)

本文前述1922年在嘉義日本基督教會(今西門長老教會)入信的民雄人蔡海清(蔡聖民長老)……靈內深處經常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絕境:「我所不願作的惡,卻去做,我真是苦啊!誰能救我脫離?(羅七)」……意外於臺南學長蔡培火家養病時,由須田長老深談得拯救、解脫。(*與蔡聖民長老歸信歷程,奇妙感人,詳參相關文獻:〈總督府師範精英深陷困頓‧遇天恩‧脫胎換骨〉。35)欣喜若狂返民雄家鄉傳福音。偶聞大林親戚陳萬玉罹哮喘絕症,長年臥病床,乃輾轉由民雄→大林→甘蔗崙密集追尋,終於在嘉義醫院病房重逢。海清回顧:乍看之下,簡直不相信自己眼睛──只見原本值壯年的萬玉骨瘦如柴,急促哮喘,每晚劾嗑血痰,根本無法睡覺,乃見證耶穌如何拯救他及受浸、聖靈充滿,極為喜樂的信仰體驗……。

當時臥病在床的萬玉心想:當初返台養病時,尚無太大的憂慮,因為相信只要靠「高文明醫藥」的救治,再則仰賴「家道豐富」,定可恢復康健。如今五年忽焉已逝,病情每況愈下,一直惡化到骨瘦如柴,吐血痰。最後專程去嘉義市最靈驗的城隍廟祈求救治,然而所抽出詩籤,竟然指示:「…燈暗淡無光…」。相形之下,蔡海清所介紹的耶穌雖陌生,卻成了能拯救他脫離苦情的最後一線希望。經海清迫切禱告、按手後,翌日竟然不藥而能起床自行返鄉,3月16日首度赴民雄陳厝寮聚會,即獲聖靈充滿極為喜樂之體驗,隔日於葉仔寮溪領受全身入水的浸禮,使罪得赦免後,將死病患,竟全然復生!陳地主目睹此奇蹟,原本鐵石心腸終熔化成肉心(結三六26-27),親率全家12人受浸,改信長年所咒罵的耶穌。二千多年前,耶穌雖曾藉「駱駝穿過鍼的眼,比財主進神的國還容易呢!……」來比喻財主要突破名利、權勢之掌控,實屬超高難度!然而隨後又更加倍應允「在人所不能,在神凡事都能!」(路十八22-27),如今在此又得一明證。5月20日大林甘蔗崙教會於陳家宅第宣告成立。

1929年5月20日 大林甘蔗崙教會創設──原「虔敬諸神明大本營」轉化成「耶穌進軍中南部橋頭堡」

陳家宅院原本係民間宗教虔敬鬼神的中心,由於少爺陳萬玉重病瀕死,祈禱耶穌不藥而癒,促成大林甘蔗崙教會成立,原為諸神明大本營的宅第,轉成耶穌進軍臺灣中南部的橋頭堡36

林宗光、郭柱兩位陳萬玉主治醫生及蔡海濤老師……等家族也於同天受浸歸信,其中陳萬玉、林宗光分別成為嘉義創設教會傳喜信的關鍵使者

(照片:陳萬玉胞弟陳福龍 提供‧筆者 翻攝)

來自嘉義繼母張井(右)親眼目睹陳萬玉37(左)因著耶穌,死而復生,而於1929年4月12日受浸,成為歸主第一位嘉義人(會籍屬大林教會,通稱「瑞祥仔嬸」)

(三)1929年春:陳萬玉報喜信給嘉義親戚趁嬸一家等,得第一戶信徒

◆嘉義名媛與大林大地主結連理──預埋諸羅城第一戶歸信之福音種子

話說約90年前,大林大地主陳瑞祥(陳萬玉父親)的妻室因病辭世多年後,擬再物色繼室,以襄贊繁忙家務。幾經多方媒妁之言,嘉義下路頭角仔寮張趁府上的千金張井(趁嬸長女),雀屏中選,1924年元月正式結婚。

新郎倌:大林大地主陳瑞祥(陳萬玉父親)  新娘子:嘉義名媛張井(趁嬸長女)

新人倆原均為民間宗教虔信者,未料結縭五年後,竟雙雙成為耶穌子民

1924年元月20日嘉義角仔寮張趁的名媛──張井(趁嬸長女),嫁給大林虔信眾神明的陳地主,未料埋下神國在桃子城嘉義成立教會的福音種子與跳板。圖為日治時代臺灣一般大戶人家嫁娶抬轎及挑嫁妝隊伍熱絡景觀38(筆者翻攝)

婚禮當天女方由嘉義市乘火車抵達大林驛站時,新郎倌陳瑞祥家族親自率領大隊人馬相迎,用花轎抬著新娘子,傭人們分工合作肩挑各式各樣嫁妝,在樂隊的前導下,鑼鼓喧天,鞭炮聲不絕於耳,約略路經今中山路及西榮路,直抵近郊甘蔗崙陳家宅第,既風光又體面,諸羅城、大埔林兩地聯親,一時傳為佳話。39此外,當時陳家迎娶嘉義張家名媛花轎樂隊所行經路線,今日回顧之,恰巧也行經大林教會成立80餘年來迄今三間會堂所在的街道旁:

1.中山路(1932年:大林教會第二間會堂──郭柱醫生館舊址)

2.西榮路(1959年:今大林教會第三間會堂)

3.直抵近郊甘蔗崙陳家宅第(1929年:大林教會第一間會堂)

當時陳瑞祥在大林地區的聲望可用兩句話來形容:「(閩南話)赴田園耕耘,不必取道他人田埂」,「地方官員選舉若非經他點頭,肯定當不成」,針對此事,臺灣糖業文化協會總幹事黃嘉益再補充道:「連大林糖廠召開股東大會,在陳瑞祥未到場前,所作的任何決議均無效!」40此外,他也是民間宗教最虔敬的信仰典範,家裡大廳供奉眾多神明,每逢神明生日常大排場辦筵席宴客,禮聘戲班到府演戲,以饗村里眾鄉親。甚至於宅第還成為「北斗詩社吟唱詩詞」的集會地點;日本官員、各地豪門也經常進出陳宅,甚得當地人士敬重……。此外,陳地主在宗教信仰上還有一個特殊的「癖好」──對耶穌特別忌諱:平時對任何人的言談均頗為尊重,然而言談間只要有人提及「耶穌」,常遭陳地主當場制止:「(閩南話)……耶甚麼穌?!甚麼話都可以講,就是不許提及『耶穌』!」

◆1924-1929年目睹陳萬玉死而復生、神鬼大戰神蹟,趁嬸母女歸信──嘉義第一戶入信

女兒張井嫁到大林後,家務繁忙,娘家趁嬸母女常到大林陳家宅院協助家務、長住,陳萬玉及繼母張井歸信後,(右)趁嬸母女也因親身體驗而改信耶穌,而成為嘉義第一戶初熟的果子

──圖左:趁嬸(許延,旁為孫子張文俊,即臺南張靈俊執事41),圖右:女兒羅款(嬰兒:張文亮)

關於嘉義教會史料所提及「大林極熱心的陳復生長老(陳萬玉)到嘉義向親屬傳福音,趁嬸一家入信,係嘉義第一戶入信」,然而其入信動機與歷程卻成為懸疑。針對入信因由,除了上述本文所提及「趁嬸親眼目睹耶穌如何治癒臥病五年的陳萬玉因切禱不藥而癒」,另一關鍵性因素──「成熟的信仰與靈界戰爭之歷練」,換言之,針對趁嬸一家如何由民間宗教虔信者歸信耶穌,筆者幾度採訪陳燦雲執事(陳萬玉長女)並融合歷年來的史料研究,獲致綜合結論:

1929年3月垂死重病蒙主治癒的陳萬玉,常到嘉義角仔寮,向他繼母張井的娘家(嘉義角仔寮)張許延(趁嬸)及其女兒羅款見證耶穌的真理。此外,趁嬸打從女兒張井嫁到大林後,陳地主的家務極為繁忙,趁嬸母女常到大林陳家宅院協助家務、照顧張井子女並寄宿陳家,也因而有機會親眼目睹重病的陳萬玉如何四處尋求良醫,如何拜遍諸廟宇,五年來竟然無任何醫生、無任何神明能救治垂死的傑出高級知識青年。然而最後伸出援手,能把陳萬玉由死神搶救出來的,竟是女婿陳瑞祥長年所厭煩、咒罵的耶穌,無須花半文錢,也無須捐款、辦料理祭拜,只需用心靈與誠實(誠心悔改與虔心祈禱)(約四23-24),這樣有大能又不計較前仇舊恨的神,豈能不引起其母女的側目與傾心?

此外,大林甘蔗崙最早期豐富的神蹟奇事與靈界戰爭,更令趁嬸母女心眼大開,能清楚分辨造物主與一般神明的差別,諸如:原本虔拜諸神明的陳家族,因著陳家少爺死而復生決心歸信耶穌,結果引來昔年所虔信諸神明的震怒,常在大廳化成各式各樣的鬼魔,狀極醜陋,或在現出原形時,飄散著陣陣嗆鼻的腥臭味,亟欲恐嚇阻止陳家族改信耶穌,起初會眾極為疑慮懼怕,然而黃基甸、蔡聖民等長執迅即趕來,帶領會眾禁食長禱,靠主當眾驅趕邪靈,迅即斥退諸鬼魔;當時在溪口懸壺濟世的林宗光醫師見證:雖貴為社會所尊敬的醫師,然而私下卻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後來因醫生娘肺癆被神醫治;醫生娘受浸時,又如何目睹水變鮮血並且波浪翻騰如海濤的異象;林醫師歸信後如何被聖靈提升在空中跳靈舞,充滿喜樂,生命得以重生;42極端無神論的郭柱醫師如何歷經查考、激烈辯論終於歸信;43……,在在逐次強化趁嬸母女信心,終於下定決心,受浸歸入天地主宰的名下,成為嘉義(角仔寮,日治時代屬下路頭庄,今屬頂寮里,接近八掌溪)出身第一戶信徒(受浸時間:應介於1929年4-5月之間)。44

受浸歸信後,當時嘉義尚未設立教會,因嘉義距離民雄較近,所以安息日常乘火車到民雄聚會;也因常到大林女兒家協助家務、住宿,而常在大林甘蔗崙聚會,總之,趁嬸母女一家的信仰係歷經長年在大林、民雄無數次親身近距離觀察、體驗與考驗,信仰有根有基而毅然歸信創造萬物、關愛人類並且能有效醫治、昇華人類生命品味的宇宙真宰。(待續)


註:

33.關於嘉義醫院沿革史料係高恩峰長老、姚真德執事指點(2009/9/19於嘉義教會請益);另參「行政院衛生署嘉義醫院」網頁,2009/10/13。此外,本圖片取材自「日據時期明信片日治時期(約1910年代)臺灣 嘉義市」,上註明「臺灣總督府嘉義醫院 Kagi Dispensary」,參Taiwan Memory網頁。

34.此間蔡海清、陳萬玉照片均於1929年所攝,即兩者在嘉義醫院見面時長相極為接近,係極為難得史料。

35.蜜蜂撰,──生命史研究觀點(結合在地鄉土史──民雄)《聖靈》月刊,第382-383期,(2009年7-8月號,頁82-87;頁82-89)。

36.針對陳復生長老家族歸信耶穌傳奇,請詳參相關文獻:〈穿越連環「鍼孔」的「駱駝」──敬鬼神大地主‧愛子負笈東京‧遇天恩復生‧宅第成耶穌堡壘〉,蜜蜂撰,《聖靈》月刊,第385期,2009年10月號,頁82-89;第386期,11月號,頁78-86。此外,該陳家族宅第照片雖拍攝於1990年代,然而外觀與1929年教會創設時相近。

37.兩幀個人照係筆者分別擷取自日治時代老照片,其中陳萬玉係1929年4月10日於牛挑灣教會所舉辦的長執會所拍攝,原版呈現當時的長相。

38.抬轎嫁娶老照片取材自《台灣經典寫真》,應大偉發行,臺北:田野影像,1977,頁522。

39.數年前陳燦雲執事(陳復生長老長女)在筆者請益下,回憶家族早期信仰史時之口述。

40.2013年3月14日筆者與大學同仁赴「臺灣糖業文化協會」拜訪時,80歲黃嘉益耆老回顧日治時代往事之口述。

41.張靈俊執事,1931年嘉義教會創立當年出生,初在嘉義市從事油漆製旗幟業,後遷居臺南,當時全臺灣真耶穌教會各式靈恩佈道會旗多由他承製,前後有許多年之久。此外,本頁兩照片均擷取自1932年「嘉義教會成立壹週年團體合照」於山仔頂木造會堂前;羅款手抱嬰孩張文亮,長大後遷居屬臺南、永康教會。

42.詳參《台灣傳教卅週年紀念刊》,臺中市:真耶穌教會編審委員會,1956年,144-147頁。

43.詳參《台灣傳教卅週年紀念刊》,臺中市:真耶穌教會編審委員會,1956年,142-144頁。

44.換言之,於陳家族4月12日首批受浸之後,5月20日之前,然而比嘉義林連水、陳硯、蔡伯宗更早歸信;至於受浸地點:最可能在大林甘蔗崙,因為嘉義尚無教會;所依據史料:大林教會5月20日成立當天團體照,趁嬸母女、嬰孩均出現在照片。至於確切受浸時地仍有待再印證,諸如:早期信徒名簿若找到,即可查證。



作者: 陳宏模
出版社: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出版日期: 09/01/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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