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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靈月刊第558期2024年3月)
藝文特區:心派生活:帶子離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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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7日星期一,上午八點多,原本準備好要與娘家爸媽從員林一同搭火車出遊,但在出門之前,因為先生臨時表態不想參與而被迫更改行程。

這件事,影響我很深。

除了告訴準備好出門的爸媽:「你們自己去就好,因為先生不想去。」還要面對準備好要搭火車的老大加加,氣得跺腳大哭的情緒:「我要和阿公阿嬤去搭火車!」

當我抱著加加告訴他:「我也想去,但爸爸不想」之後,便不再理會他哭著提出的各種為什麼。沒多久,加加離開我的懷抱,自己從三樓走到一樓——即便阿公阿嬤已經出門,他仍堅持在黑暗中等待、為他的火車之旅泡湯專心難過。

這一頭的我,在加加離開我懷抱之後,我也趴在桌上難過得掉眼淚;心裡面有很多對先生的疑惑不解、讓娘家爸媽期待落空的抱歉、對孩子開了空頭支票的沮喪自責……種種情緒讓我難受不已;「難道我就只能待在這裡掉眼淚嗎?」完全不想再跟先生講任何一句話的我轉頭就走,走到一樓讓自己安靜一下。

到了樓下,看見黑暗中加加的背影,心裡還是覺得很難過;於是順著心中和先生賭氣的衝動告訴加加:「要坐火車,媽媽帶你去。」於是打開鐵門,背起隨身包包便牽著他往火車站走去,心情特差的我動作加快,完全不讓先生來得及下樓問我要去哪裡。

還沒滿四歲的加加,其實很能察言觀色,這一天的火車之旅,他不僅非常聽話,沒有那壺不開提那壺地問「爸爸怎麼沒有一起來」,也用盡全力快步跟上還在生悶氣的媽媽,更是說了好幾次:「媽媽謝謝妳帶我來坐火車。」這一天,加加的笑容好像特別燦爛,讓自己臉上的嚴肅好幾次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生氣的時候,我們的心思意念總是處在十分危險的狀態——因為賭氣,可以讓人做出許多刻意而為的傷害;因為了解彼此,反而知道什麼方式最能懲罰對方,而生氣便成了做出這些行為的正當理由。

然而,感謝神的保守,在心中不斷提醒與糾正我的做法,讓各種念頭在極短時間內快速轉換。

「我偏不帶手機,讓你找不到我們母子!」→「妳確定自己不會用到手機嗎?」

「好,我帶手機,但我就是不開機!」→「連絡不到妳,他會過度著急。」「生氣,要節制。」

在倉促出門之際,迅速決定帶了手機,並保持開機,但心中也下定主意,我不會讓你知道我人在哪裡。

果不其然,當我牽著加加的手到了火車站,進了月臺,電話響了。

先生:「你帶加加去搭火車了嗎?」OS:「可惡,還是被猜中!」

我:「我出來走走。」OS:「我就是不要告訴你實話。」

先生:「要等你回來嗎?」OS:「好啊,讓你等整天等到悶死!」

我:「不需要,你自己出去,等我不生氣的時候就會打電話給你。」OS:「唉,還是要有點良心,生氣的時候不如不說話,就放彼此一天假吧!」 

帶著孩子坐在月臺上,慶幸自己有帶手機,趕緊拿起來查查可以去哪裡。

很不幸地,結果證明我不知道可以去哪裡。

因為北上火車要等一個小時才有車;南下又沒有熟悉的景點可以去。

「唉,不管了,有車就上車吧!」

在我心中不斷嘆氣的時候,外在環境是伴隨著加加看到火車的歡呼與驚嘆聲。

從永靖、社頭到田中,光靠兩隻腳和火車會到的景點實在很少,沒有汽車真的很不方便哪!最重要的是,倉促出門,連遮陽的傘或帽子都沒有帶。

這就很像五歲的我,因為賭氣離家出走,開了門看到馬路才意識到「還不會自己過馬路」,卻也因為不服輸的個性,硬是要往右走再往右走;走了一個 block,直到看到爸爸站在眼前,才意識到自己離家越來越近。當時被掛在肩上拎回家的我,對自己還沒有能力離家出走充滿沮喪、困窘與羞辱。

雖然結婚生子,個性也在神幾十年的熬煉下變得溫和許多,但骨子裡的逞強還是完全一樣。面對婚姻中的諸多摩擦,在神的保守下都能很快修復,也在神的期待下學習一次又一次擦乾眼淚、妥協、寬恕與和好。

然而,這是婚後第一次不告而別,因為怕天生容易擔心的先生過度擔心,所以非常節制地「保持連絡」。但是經過這一天,最後也只是再度證明,身為路癡的我還是不適合到處趴趴走、更不適合帶著小孩一起,因為在孩子面前迷路實在更丟臉。

來到二水,拿了地圖、租了腳踏車,騎來騎去還是騎不到想去的地方;最後和小孩蹲在路邊拿起手機開了導航,竟然還是找不到,心中有種完全被自己打敗的無力感。OS:「一定是我還在生氣的關係,本來只是不太靈光,一生氣就變得完全不靈光了。」

是神的憐憫啊!最後終於「不小心」看到二水國小,可以進去讓小孩玩一下溜滑梯;然後再「不小心」經過圖書館,可以進去吹吹冷氣看看書,緩解一下迷路的壞心情再搭火車回家。

因為還在生氣,又怕先生等太久,所以傳簡訊(不打電話)給先生。

「我和加加吃完午餐就會回家了」。

沒多久,先生回了簡訊:「好,我從芳苑過去。」

這時心中大驚,原來先生帶老二凡凡到芳苑去了,那是離我們住家(二林)很近的地方。

雖然還在生氣,但心裡還是體貼對方的。

「不用了,我直接回二林。」

簡訊雖然這樣寫,但這也是在告訴自己這一天還沒辦法結束,因為我還必須帶著孩子搭公車回二林,而且公車站離住家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吃完午餐,簡短休息後,再次從娘家走路到公車站,但也發現回二林的公車要等兩個小時;因為先前答應公婆今天要回彰化,如果等我搭公車回到二林,再開車回彰化可能晚上九點了,不如直接搭公車回彰化吧!於是打電話請先生帶老二直接回婆家會合。

回婆家,還是得面對一樣的問題——搭公車之外,要走一段不短的距離。經過這一天的折騰,孩子累到一上車就睡著,最後是抱他下公車,還要帶他去附近吃碗豆花,孩子才有體力走回家。

這一天,必須向婆家娘家兩邊父母解釋,為何夫妻今天不同路線?但我都只以老大想搭火車為由輕描淡寫帶過,畢竟當時的我還一肚子火澆不熄。

回到家吃完晚餐、洗完小孩,疲倦無比的我呼呼大睡到隔天;然而,火氣並沒有因為睡著而不見,眼睛睜開看到先生一肚子火就立刻醒來。

感謝神的是,由於中午要和婆家一起到臺中慶祝父親節,往返車程時間長,加上回程遇到大塞車,有很多在車子裡「被迫」坐在一起的時間,所以有充分的機會向先生抱怨、解釋自己生氣的原因,傾聽先生為何做出這麼不可理喻的堅持和決定……。這也讓我明白,吵架時,雙方依然有「坐在一起的時間」是多麼重要。因為不是面對面,就不會一看到對方的臉就生氣,看著擋風玻璃反而比較能好好說話。

說完自己一肚子的委屈之後,先生的道歉、伴隨著自己宣洩情緒的眼淚,才為這次的離家記畫下句點。

對鮮少吵架的我們而言,這次的離家經驗,有很重要且關鍵的提醒:生氣的時候,仍要節制怒氣,並且顧慮彼此的需要與感受;否則,最親密且最了解彼此的夫妻,便會成為拿刀刺向彼此要害的情感殺手。

著手整理、回顧這事件時,讓我想到最近兒童讀經班讀到的內容:「人的餘怒,祢要禁止」(詩七六10)。

願將榮耀歸給天上真神,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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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ay
出版社: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出版日期: 03/01/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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