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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靈月刊第348期2006年9月)
主題特寫:憶賢妻

仁榮

面對著所愛的人生死離別,是生命中前所未有的鉅變,人生最大的操練,「為什麼是她?」有如暴風雨驟然臨到一般,內心無比的焦慮、無助……,此刻,在苦難的外衣下,逐漸的坦然面對,將屬靈生命躲藏在神的隱密處!


淑華離世至今一年多,從2005年2月14日發現腫瘤之後,每天的心情幾乎蕩入谷底。回顧生病期間,不少傳道、弟兄姊妹及疼愛她的人們,不斷給予安慰和鼓勵,實際上給她極大的幫助,讓淑華有勇氣去面對她人生最後的時光,這對於一個身處病痛中的人,實在很重要。在此,感謝各地同靈的愛心與關懷。


在信仰的過程中,體驗主的恩典不計其數,但這一次,神並未照我們所要的,淑華的病並未痊癒。然而神自有祂的旨意,人只能默默承受,以免有得罪神的意念。處理淑華告別式後,一切歸於平靜,突然有強烈的失落、恐懼……,過去曾援引民初林覺民的〈與妻訣別書〉對她說:「寧願妳先我而去,免得留著,為因失去我而難過。」

然卻不知竟是經歷如此之折磨。在她罹病時,我預感這日子將會來到而恐慌,如今失去了愛妻,孩子也失去母愛的關懷,整個生活失去重心,如同失去左右手一般的徬徨。


原本想與她分享小孩成長的喜樂,當時就讀小學三年級的兒子剛套上牙套,這份關心的事,她缺席了,叫人不勝唏噓,愛妻不再陪我了?真的要過此思念、心碎、落寞的日子?至今仍是難以接受的傷痛。


神賞賜賢妻來彌補我的不足,度過14年寶貴的婚姻生活,失去方知不足之處,對她實在有太多的內疚及疏忽;夫妻應好好珍惜相處的時光,能夠白頭偕老,這是神的恩典。

《聖靈》月刊曾引述一本書的內容──葉子問:「如果我們反正要掉落死亡,為什麼還要來到這裡。」樹回答說:「是為了大家一起快樂的時光,是為了樹蔭和老人、小孩子,是為了秋天的色彩,是為了四季,這還不夠嗎?」

淑華一生寫照正是如此,謹略述她生平往事,作為一份愛的追憶:

一.生命中難以承受之重

淑華原屬分子尾教會,從小協助父母照顧7個弟妹生活起居,建立信仰,在生活中也分擔父母的責任。正值40歲的黃金歲月,因罹患肺癌,3個月內蒙主恩召,雖然生命悄然流逝,而她卻秉持一份信仰的忠心,勇敢的承受著病痛,即便在最後的日子裡,仍表現得那麼堅定,依然照常聚會、司琴,活出生命的尊嚴。


2004年間,已呈現咳嗽情況,食慾不佳,但未特別予以注意,咳嗽也認為是一般性感冒,到醫院看病、服藥;除夕當天,家人團聚,但因為持續咳嗽,經家人勸導後,於2005年2月14日至防癆協會及和信醫院檢查。

3月14日確定罹患肺癌末期(0-3個月),無疑是當頭棒喝,且令人難以接受的打擊,不但打亂了生活的步調,那種身心的震撼,更是無法形容……,一時也難以明白神的旨意,矛盾、掙扎中,如果要承受這份患難,就祈求神:「求攜我手,因我軟弱難行走,若無主扶持,一步也難移……」(讚美詩第68首),這是淑華最喜歡的讚美詩之一。


這段日子,專心陪伴著淑華,夫妻兩人或相對無言,或淚水相見;煎熬的日子裡,感覺的意外,恐懼有如浪潮奔騰。走在這人的盡頭,也惟有主能親自安慰,低吟著讚美詩第151首:「任遭何事,不要驚怕,天父必看顧你……」,神的愛,不斷在心裡安慰著,一切順從主的旨意。


在72天的日子裡,淑華記下自己的心情故事,也留給弟妹們一些未了的話,身為長女,她實在付出了更多的愛與關懷。即便身體已每下愈況,仍能感念主的恩典,沒有一句怨言,她暗自禱告,神啊,求垂憐讓我能擔得起這個重擔!


四月初,對大嫂說:「在生病之後,發現愛我的人真的好多呀!主耶穌真的好愛我。」淑華有好多心願尚待完成,她在日記本寫著十幾項計畫,而這「一粒麥子的精神」,將永存家人的心坎底,激勵大家熱心愛主。

二.佳美的腳縱

在夜闌人靜時刻,她寫著日記:「感謝神賞賜七個弟妹,真的好愛他們,希望他們在聖工上服事主」、「姊妹能住在附近,就是能互相照顧,一起參與聖工」;四月下旬,仍撐著羸弱的身體,不忘記聚會後的餐點,沉默的外表,卻有著一股熱心腸!


結婚後,近14年來相夫教子,對家庭付出,讓先生擔任教會總務負責人期間,均能專心服事,無後顧之憂;在建購會堂及籌募建堂基金期間,使先生更能全力投入聖工。淑華準備著上台司琴的身影猶在,如今,她把這分聖工交給妹妹等人。

她從小接受宗教教育薰陶,長大後熱心參與教會聖工,曾擔任宗教教育教員等各項聖工,早期向李信慈老師學習鋼琴,並以司琴服事神為榮,亦教導子女彈鋼琴,也奠定子女教會服事的基礎。

為了配合聚會後與同靈交談的聯誼時間,經常留在一樓與信徒或慕道者陪談,即使在2月14日至4月26日生病期間,仍照常聚會、司琴,默默的堅守她的崗位。連日來的失眠,再健壯的人,也難以承受,然而她卻那麼的勇敢,表現著非凡的毅力。

為盡孝心及手足之情,適時利用休假期間帶父母、弟妹出國旅遊,為的是期盼與家人維繫這分親情的關係。


三.用愛彌補生命中的缺口


在4月15日至26日期間,持續咳痰又睡不好,真的累了!「真想好好休息」、「回想40年來,能吃能喝,實在是福氣」。最後10天,誠然是她難熬的時候!在深坑靜養幾天裡,最掛念的仍是孩子,來不及看著他們長大,實不忍輕別離!

回到家裡,這生活14年的地方,卻有「近鄉情更怯」的陌生感!看著先生在廚房,今後就要將孩子交給丈夫照顧了,「實在很對不起」、「照顧孩子的責任交給你了,將來長大結婚的時候,也不要收禮……」、「孩子,沒辦法再陪你們,要聽爸爸的話!……」淑華想到那看不見的將來,但也關注到了生命難以割捨之愛!


自身疼痛平常並不輕易告訴人,怕家人擔心,她總是為別人著想,即使是家人,總是默默的低著頭,咳著、忍受著……,可見堅強的外表,內心裡卻有別人不知的柔弱。因為嚴重失眠,在茫然與離別的感傷中,有真理的引導,「耶和華啊!是我的力量,是我的保障;在苦難之日是我的避難所」(耶十六19)。神沒有讓人擔不起的擔子,走在悲傷的路上,神就是人心靈的避難所。

四月下旬,因為鋒面過境,氣溫乍暖還寒,4月26日聚會後,因身體難耐,由先生緊急送往和信醫院,經診斷係感染風寒,引起「肺炎併發敗血症」,最後經與醫生商量以插管方式控制(治療),住進加護病房,至此,即陷入昏睡狀態,親友及教會長執、傳道、同靈們陸續前往探望。

四.在喜樂中思念

住院期間,短短五天,因醫生注射藥劑,雖然無法言語,似乎仍感受到親友的關懷,4月27日至30日之間,對著分子尾、二重教會及各地探望的同靈們,手指微動著。

恩琳與霖恩默默望著病床中的媽媽!在至親至愛的割捨中,4月29日嫂嫂在夢中,看見淑華在一處很亮、很特別的地方,發現臉上痘子不見了(當時因服用化療藥劑,臉上長了痘痘),就對她說:「妳臉上痘子不見了,臉好漂亮!」淑華笑而不答。


4月27日當天,醫生說:「今天晚上是最危險的時候」,勇敢的她仍靠著意志力,在和信醫院撐過5天;5月1日上午11時,家屬前往探望,護士說:「病人可能只撐到下午3點!」大家的心裡明白,也只能準備心去面對。

上午11時20分,儀器表不停跳動著,脈搏呈現微弱……,情況不妙,家人不捨的靠近她的身旁,噙著淚珠,貼近她的耳際不斷的說:「淑華,妳安心走吧,孩子會幫妳看好!」大家一起禱告!


不久,親屬們陸續趕到,這時候,護士已幫淑華拔掉插管,她不再受苦,歇了世上的工,安然的睡了,就像她在日記中所寫的:「……可以好好休息。」眾人以不捨的心陪伴,看著至親的人歇息了。

感謝主的憐憫,祂聽了淑華的禱告,神知道她的需要,照著她的心願,可以好好休息了,神給她最好的情況,減輕了她的痛苦。

五.生命的價值

2005年5月15日,淑華的告別式雖然風雨交加,二省道附近一帶積水,而各地同靈、長執、傳道、親友們仍冒雨前來參加,關心的同靈、親友仍懷著不捨的心參與,五樓會堂滿座。


在世人的眼中,是難以接受的,然而信主的人,順從神的旨意,因為「在耶和華眼中,看聖民之死極為寶貴。」(詩一一六15)。黃傳道在證道中提到,死乃生命的過程,肉體歇了世上的工,而靈魂離開肉體,將來被主迎接到天國樂園,就像是「靈魂移民」一般,基督徒對死不是絕望,因此生命價值不在長短,在於生命的內容,要為她喜樂才對!


淑華勇敢的面對生命的折磨,也順服神的旨意行,她已走過患難與憂傷,安睡在主懷裡,如今在神的避難所、隱密處安息!(賽三十二1-5)

六.走過傷痛

我與淑華近14年的夫妻生活,強忍著不想念也難,也不忍不思念,過度憂傷也於事無補,「憂傷的靈,使骨枯乾」(箴十七22),反而得不償失。

當不斷反問「為什麼的時候?」神似乎告訴我;「事實卻是如此」、「就是你」、「你要經歷這樣的人生,況且我的恩典夠你用。」

面對事實,心靈逐漸接受,才能撫平傷痛,若不敢面對,傷痛將陷入更深的地步。

在淑華罹病這段期間,學習到在禱告上交託,今後將不明白的事放在心上,思想明白神的旨意為何。

活著的人趁活著的時候工作,為榮耀神而活,努力靈修,將來在主面前也能與淑華相會。

《聖經》上說:「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務都有定時。生有時,死有時……」(傳三1、2)。

賢妻的愛並未消失,所留下來的佳美蹤跡,在同靈、親友們的激勵下,將繼續發光發熱……。


作者: 仁榮
出版社: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出版日期: 09/01/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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