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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泉
有一天，幫一歲又三個月的孩子洗澡時，他突然冒出一句「好不──」，「不」字的尾音提得又高又長，那是孩子由靜默而發出聲音的第一句話，雖不完整，但卻令我又驚又喜，印象極為深刻。
奇怪，一般說來，孩子不都是先會叫爸爸媽媽嗎？原來，在平常的生活中，我常問孩子「好不好？」。「洗澡，好不好？散步，好不好？吃餅干，好不好？……」不知不覺中，孩子學會的第一句話，不是叫爸爸媽媽，而是好不好的「好不」。
在孩子還不會講話時，靜悄悄的，對他說什麼好像都沒有反應，原來，那並不代表孩子不知不覺，孩子竟然是靜靜在吸收，默默在學習，時候到，他就開口講話了，時候到，他就表現出來了。成長的過程真是奇妙。
有一回，我聽見一個剛牙牙學語的小女生在講三字經，我著實目瞪口呆，我和她無冤無仇，那麼可愛的小女生竟然罵我三字經？原來，小女生的爸爸常常罵三字經，小女生剛學講話，常常聽到三字經，自然就脫口而出，不過她並不是在罵人，她只是順口講著而已。身為父母的，能不謹慎自己的言行嗎？
記得孩子三、四歲時，有一天晚上臨睡前，我們夫妻在吃西瓜，孩子看到了也想要吃，我們告訴他：「有留下一片是要給你吃的，不過，你晚上吃了恐怕會尿床，幫你把西瓜放在冰箱裏，等明天再吃，好不好？」孩子看了看西瓜，一口答應說「好！」那是因為我們平常絕不騙小孩，所以小孩雖然也想吃，但他相信父母的話是真的，他明天一定可以吃得到，所以他能放心去睡覺，在可信的經驗下學習等待與忍耐。
常聽到台語說，幫我騙一下小孩，或是我在幫人家騙小孩，其中的「騙小孩」，意思是照顧小孩，並無不良企圖。不過，如果仔細思想，以為孩子還小，什麼都不懂，騙一騙沒關係，能夠安撫小孩就好；其實那是很不妥當的，孩子總是靜靜在吸收，默默在學習，如果在欺騙的環境下成長，無形中就是教導孩子學習欺騙，漸漸地，孩子不但會騙人，可能也是非不分、不講理、不信任、沒安全感。
有一次，一位媽媽專程來找我，特地要和我探討她孩子的種種，希望能找出問題癥結所在，談著談著總是理不出任何頭緒，後來，那位媽媽嘆了一口氣，說：「這孩子的脾氣太像我了。……」說了這話，那位媽媽的眼淚不禁簌簌掉下來，問題癥結竟然是在於自己，那是多麼不希望接受的事實，那是內心深處的痛。
有話說，「孩子是父母的翻版」，乍聽之下有時候很讓父母們難以接受，當然孩子不一定完全承襲父母的，而事實上孩子總是靜靜在吸收、默默在學習，環境對孩子的成長影響很大，那豈只是給他吃、給他睡就能打發了事的呢？兒女是神賜的產業，身為父母的，當如何經營？當如何向神交帳？豈不值得深思！
(原[宗教教育]132期，1997年02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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