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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靈月刊第265期1999年10月)
藝文特區:[青年團契]流淚撒種,歡呼收割

墨笛

憑著四十幾人的信心,
許多人默默付出愛心,
雖遇道格來襲,
沖毀家園,斷炊斷糧,
未曾使人失去了希望……
一年又一年終於在
海拔1600公尺險峭的高山上,
蓋出美麗的新會堂。

真愛媲美新會堂,這是一個真實感人的故事……

帶著幾個平地大專生來參加翠巒教會的獻堂,坐了約三個小時車程,顛顛簸簸的山路,一路搖晃。一下車,有人暈頭轉向,幾乎要嘔吐。

我望著他們苦不堪言之狀,內心勾起點點滴滴的回憶,心想,暈車固然苦,這間教會為了建會堂,經歷了五年多,各樣的患難痛苦,更是「苦」呢!

「哇!這麼偏遠陡峭的山區竟然有間三層樓高的大會堂!」其中有人驚訝!四周翠綠的山環繞著,會堂又高又漂亮。

同靈很高興地過來與我們打招呼,眼裏那抹開心的笑,好似蓋會堂當中心酸的過程,都已經得到神的祝福……

上山的訪客


幾年前,好友貞從香港來找我,為了招待她到空氣新鮮、人情味濃厚的地方。我帶她前往山地,一個我未曾拜訪過的地方。「我有一位泰雅族原住民朋友,很熱心的邀請我去──江伯,人聰明又和藹,在教會裏積極做聖工,一口流利的日語,還曾到日本受訓學習農作方法喔。」

坐了兩小時的公車,好不容易來到梨山。江伯伯接我們繼續往深山裏去,一路蜿蜒而上,看到一層層梯形作物,種植在陡峭的山坡裏。路不但崎嶇難行,往下一望是萬丈深崖,夜晚霧氣凝重……,此行果真是驚險刺激!

以神家為重


清晨遠望層層疊翠的山巒,巍峨壯麗。在朝陽映照下,益發清新蒼翠。清風徐徐吹來,令人身心舒暢。與翠綠山巒形成對比的,倒是一間間不對稱的斑駁的鐵皮屋。低矮過舊的屋子,裏面陳設簡陋的家具,過於陳舊的椅子。幾戶共用一間搭建在斜坡上的簡陋木造廁所,一切回歸自然。

「哈利路亞!」幾個孩子高興地向我們打招呼。身上穿的,厚重的毛衣,沾著泥土,稚弱的臉上洋溢著純樸天真的笑容。

「你看!那邊是我們正在蓋的新會堂!」吳伯望著我,手指前方。朝著對面的方向望去,果然,除了看到陡陡的坡地上種植的作物,我看到一處平坦地上佇立一棟尚未完成,外觀高大醒目的建築物。

「可是,你們為什麼不先建造自己的家園?」家家戶戶低矮陳舊房子上到處是剝落的斑痕,我和貞不禁心疼。

他平靜地說:「大家開會都決議,先把會堂蓋起來,再蓋自己的家。」矮舊斑駁屋子裏面的主人,擁有真摯地對神的愛,我打從心裏敬佩他們。

「其實政府已把這個地區列為土質鬆軟的危險地帶,規劃了新的社區,鼓勵我們遷移。而且政府說,等我們建屋之後,可領補助費。」「妳看!新社區就在會堂附近的空地上。」

我終於明白江伯邀請我們來訪的心意,他要我品味信徒深切的愛心,用禱告支持大家的心願!

我進入舊會堂禱告,小小一間,是木造屋,鐵皮屋頂,早已破損。與對面的大教堂簡直是天壤之別!

殘破家園


十一月的晚上寒風冷冽,還是有幾個同靈熱心地接待,準備茶點,煮一壺熱水沖高山茶,香氣四溢的茶香暫時驅走寒意,也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和貞很好奇,山上就業根本不容易,以他們一間只有四十多位信徒的小教會,為什麼要蓋會堂?要怎麼蓋會堂?

「為了接待訪問的信徒們,我們要蓋鋼筋水泥的會堂。」

「平時種植高冷蔬菜,我們有時替別人作板模、拔雜草、採茶等臨時工,多少賺一點錢。如果蔬菜收成順利的話,就有錢奉獻把會堂蓋起來。」

「除了金錢的奉獻,我們也在工地幫忙挑磚、攪拌水泥,大家都是甘心樂意,沒有人要求工資。」弟兄姊妹向我提起了那些為主做工的歲月。

「不過道格颱風一來,把我們要收成的高冷蔬菜沖掉了,沒有收入無法繼續蓋會堂,連買肥料、農藥都百般籌錢。」高弟兄苦笑著。

「道格颱風造成的災害真的很嚴重!」

一位姊妹插進來說:「是呀,道格颱風猛烈的風雨,造成坍方,到處都是崩落的沙石,對外交通都中斷,水電也都中斷。外面下著好大的雨,即將收成的高麗菜和菠菜被沖走,十幾天便把米吃光了,大家又飢又冷,只靠著泡麵充飢。大家一直等挖土機開路,好不容易政府的救難大隊即時開著直昇機,冒著危險運送米、罐頭食品和棉被來,總算幫助大家度過難關。」

「妳們有沒有受傷?」我們兩人關心繼續問著?

「感謝主!沒有受傷。倒是有的人房子被颳倒,有的信徒就把自己的家讓出來,給無處可住的信徒有個暫時棲身之處,而自己搬進果園的工寮。」

「雖然損失很大,建堂被迫停工。但是我們並不灰心,等經濟穩定些,我們繼續蓋會堂。」一句句心聲向我們吐露,好像風雨真的過去了,勇敢承受打擊,沒擋住信心。

那個時刻,我很心疼,卻感覺窮鄉僻壤的原住民信徒信心單純而堅定,雖然受到極大的損失,經濟暫時拮据,對神都沒有一點抱怨。

離開翠巒,車駛過坑坑洞洞,摻著水的爛泥巴路,貞安慰憂愁的我:「不要難過,要放在禱告中。我回香港後,一定會為大家禱告的。」

遠方的奉獻


「我該如何幫他們?」回到平地,心裏盤旋著。腦海中不斷浮現他們的身影,放在禱告裏的是我一份殷切的懇求。

「我一定要把這件事傳達給信徒們,尋求大家的支援。」暗暗地下了決定,「主啊!我知道這次上山,是祢美好的旨意;祢讓我感受到他們的患難,必定付與使命,懇求祢為他們開路……。」一種力量驅使著我,去感受他們的苦,承擔重擔,去找尋伸出愛心的手。

接著發生一串串故事:

「這是一張二萬元的支票,請你上山時替我轉交。」一位神學生慎重地交到我的手上。「二萬元!你……」頓時充滿了溫暖,我激動得不知如何開口!我知道,這個數字幾乎是他一整月的生活津貼,他太太患有嚴重的氣喘病,生活上很需要這筆錢。然而,他拿出來奉獻給他未曾去過的教會,只因為教會真的需要!這個數目很重很多,好像聖經上記的「寡婦的兩個小錢」!

**  **


「這是我在禱告的時候,所想到的內容」。另一位神學生說著,交給我作為文字支援。詩上寫著:

一戶戶因颱風而沖毀的菜園,
我那碎了的孿生兄弟;
一間蓋了三年還未完成的會堂,
我那碎了的孿生兄弟;
一顆顆屹立於患難中愛主的心,
我那碎了的孿生兄弟。
所期待的只是──
那來自主內一家人的關懷,
我那碎了的孿生兄弟;
所盼望的只是──
那來自於主彼此相愛的教訓,
我那碎了的孿生兄弟;
往遭喪的家去,
勝過往宴樂的家去。
真實的虔誠,
就是看顧在患難中的孤兒寡婦。
他不重,他是我兄弟。

**  **


「這是我的雨靴與雨衣,是全新的,讓他們在耕種的時候穿吧!還有,這是我們單位的工作服,也一起帶上山!」

他送來幾套嶄新的雨靴與雨衣、工作服給我。不是這位任職公家機關的長輩把用不到的拿出來。因為他知道這些窮困的原住民弟兄們更需要。

**  **


幾個紙箱裏,有紅色、藍色、黑色……漂亮的絨布長褲。有大有小、不同顏色的。有位弟兄作服裝生意的,載來交給我處理。「山上天氣比較冷!這些給大家穿!」他熱心地說。這次,他作的是天國的生意,穩賺不賠,天上有他的賞賜!

**  **


「這是我的奉獻。」她拿出紙袋,裏面放著六萬元。

「其實這個月我的手頭很緊,開營建公司要付許多費用……,不過主的恩典夠用,我相信主必預備。」她是一位對神很有信心的姊妹,雖然夫婦白手創業,生活奔波勞苦,仍堅持守道,拿出她的愛心來。

**  **


「請你帶我們去看看他們!」幾位長輩們也希望在事奉上有分。

還有更多更多的人,在台灣各地,默默地獻出實際的關懷。甚至因媒體的報導,引起社會大眾的注意與關心,慈善機構特別捐助款項,免費替大家建造房屋。

記得某雜誌有一句口號:「愛就是在別人的需要上看到自己的責任!」從信徒與社會大眾的真情付出,我看到了蘊藏人們內心中最珍貴的友誼與愛!

另一種考驗


帶著滿車的愛,我與好友楊老師戴送奉獻與衣物,再度上翠巒。

早上,一起去菜園幫忙,家庭主婦頭蒙著布,再戴上一頂斗笠,穿著長袖襯衫,把摘取的豆苗放到竹簍裏。滿滿的一簍,賣給商人只賺兩百元,「為什麼不要自己送到平地去賣?」這麼辛苦種,賣的根本就不划算。

「沒有辦法,這裏太偏僻,路小又危險,請別人上山的工資和運輸費太貴了,根本沒辦法與平地競爭。有的人乾脆就任其荒廢,或者噴殺草劑。」

有的需要用錢,只好把山租給平地人。

似乎道格颱風的肆虐,只是災難的一部分,山上工作不穩定,還有更多的苦,正等待、考驗著這一群人內心最深沉的意志。楊老師這個獨立又優秀的泰雅姑娘,生長在老師的家庭裏,也當了老師,來到這裏同為泰雅族,經歷他們的艱困的生活,也感受泰雅族生命的韌性。物質缺乏甚或道格颱風無情肆虐,無論怎樣也咬緊牙根手足,如大樹般穩紮家園守護信仰。

內心響起初次與貞上翠巒,她鼓勵大家的話:「今年蓋不成,明年繼續蓋;明年蓋不成,後年繼續蓋;我們不要灰心,只要放在禱告中……。」我心裏想:「這樣愛神愛人的教會,神怎麼會讓他們羞愧呢?我一定會看到神的賜福!」

回饋

有了收成,沒忘記山下一群患難見真情的兄弟。頂著一早酷寒,把現採新鮮的蔬菜,一箱箱分裝。二部小貨車翻山越嶺,開了幾個鐘頭的路程送到平地,是他們回饋的愛!

「多賣一些你們可以多賺一點錢!」我何忍收下二十多箱的蔬菜?這些是他們辛辛苦苦種的。

「請給我們回饋的機會,幫我們轉交給弟兄姊妹們吧!謝謝他們愛心的禱告與奉獻。」高高興興地專程送來,又匆匆沖沖趕回山上。

聖殿的榮耀


一年過去,一年又來,因各地教會的奉獻,停工多時又開始繼續動工,直到有一天江伯來電邀我去翠巒,翠巒教會要獻堂。

會堂裏粉刷得乾淨清新,有很大的客房,宗教教育教室、傳道房。裝飾著美麗的鮮花,高大寬敞的會堂裏裏外外擠滿老老少少的同靈,尤其是遠近的泰雅族信徒們,老人詩班、青年詩班,歷年來駐牧過的傳道,高高興興地不遠千里而來,車子塞在寬寬的空地上,同來的幾個大專生在青蔥遼闊的風景捕捉鏡頭。

下面的空地上蓋好一間間外觀嶄新的房子,進入他們的屋內,發覺還是有一些空蕩。但是有什麼關係呢?他們的心裏面住著一位神,神擦乾他們的眼淚,給他們患難中的平安,讓他們美夢成真。

「流淚撒種的,必歡呼收割!」神是真的!

(原[青年團契]1999年10月號)


作者: 墨笛
出版社: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出版日期: 10/01/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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