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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笛
帶著沉重的心情,來到基督教醫院探訪病人,蹣跚的腳步輕扣著悸動之內心,我,尚未準備好面對這個病人。
好不容易找到575病房,這間病房有另一個稱呼──安寧病房。躺在裏面的病人已被醫生宣判無藥可治,正與死亡交戰。護士請我自行戴上門上掛著的口罩,以免病人再度感染。我試著整理紛亂的思緒,面對自己不願承認的心情推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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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美的詩歌輕輕飄散在溫暖的空間,寬闊的空間裏擺設著舒適的沙發椅,鵝黃色的燈光柔柔輕洩。牆壁上掛著美麗的壁畫,茶几上還有小魚缸……,初次進入安寧病房的我以為走錯病房。
當我轉過身來,終於看見躺在病床上正用著點心的他。
「老師!」他高興地喊著。我舉起手來,握著那瘦弱略顯蒼白的手,仔細端詳著二十多歲年輕的他。俊秀的臉龐,臉上猶泛幾許虛弱。只是因著幾個月來輻射治療產生的副作用,導致掉髮而顯得稀疏。我望著他平穩安然的眼神,老師的心不捨、心疼,久久無法言語。
他說在當兵退伍後,才開始發病。癌細胞不斷擴散,侵蝕著他的健康。每隔一小時身上插著的管子就會自動注射嗎啡,以減輕疼痛。面對自己的苦難,他告訴我傳道的勉勵:「喜樂的心乃是良藥。」語氣中依然平靜,帶著堅強。
「主啊!他才剛剛退伍,美麗的願景才正要開始,為何您允許血癌發生在他的身上?」我該如何安慰他?我該如何幫助他?他所面臨的挑戰除了疼痛,或許是退出人生的戰場?我能說主必定醫治痊癒嗎?──我只能真切祈主醫治他,也求主賜予他平穩的心面對苦難。
當我轉過身來低下頭,幫忙按摩他已經毫無知覺的腳。見他病情如此沉重,不覺兩眼溫熱。空氣中瀰漫著旋律柔美的讚美詩,當我抬起頭來正巧與他的母親、親友溫熱的眼眶相對。我們用神的道理互相勉勵,將他的病情擺在神的面前。因我們深信:神掌管生命!
再次調整升漲的情緒,才重新面對他。這時的他卻提起從前初級班的往事:屏東教會每星期都安排弟兄遠路載送,使得他能順利上宗教教育,車上常常都很吵……(因大夥迫不及待彼此分享一星期的點點滴滴)。
又提起教會改建時,宗教教育在客運車廠上課,初級班辦聚餐、活動等。回首過往,那早已是八、九年前的塵封往事。感謝主!當時大家真誠地分享彼此成長的喜悅,以代禱的手承擔悲喜,如今思及也成為我們心中美好的回憶!
最後的道別,以深沉之目光望著他說:「神是掌管生命的神!」我求主醫治,賜予他力量。不管結果如何,願他都能靠主剛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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禱告中,時常為這個學生代求。七月走訪上巴陵,不忘為他帶一盒芳香撲鼻、令人垂涎的水蜜桃。
但,僅只隔了一天。水蜜桃雖已送達。他卻突然昏迷,之後蒙主恩召,再也品嚐不到那甜美柔嫩的水蜜桃了!──原來,各樣美善的事都須及早啊!不是每件事都能夠等待人的。
難過中想起他在病中平靜安穩的神情,想起他以經句「喜樂的心乃是良藥」安慰自己。身為宗教教育教員,深信蒙主寶血所贖的我們或生或死,都能與主同在、與主同樂。他在病痛中靠主喜樂,在走完屬世生命的盡頭之際,當是屬靈生命喜樂的開端。
如今他已脫去世俗的煩擾,肉體的病痛回到神的身邊,承受極重無比永遠的榮耀。藉著信心,主擦去我不捨的眼淚。我企盼主的安慰,能使他家人在真實的信心中靠主喜樂與剛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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