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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羔
餘暉，沁心的夜，蝕骨的寒冬，這是個毓秀鐘靈之地，是百變的女子，是東西交流所懷胎的殘夢，來不及粉墨登場，卻隨著疾吹的北風，日夜的潮汐，風華盡褪，取而代之是懷古的「阿給」，黝黑的鐵蛋，等待著二十一世紀的「藍色小盒子」（指捷運），滿載著商機，與嗶嗶嗶的催促聲，喚醒再一次的破蛹振翅。「滬尾」是所有人心中的懷古追昔，我卻將背負著淡水的養哺之恩，和烙印在內心深處的淡羔之名，離開最接近天堂，也最充滿試煉的城堡，安靜地回去我所來的地方。歸向神所預備的日出之處。
回憶四年的大學生生活，心中閃過瑣碎的片段，好想把他如同珍珠般地順序串起，向讀者娓娓道來，在嘗試的挫敗中，卻常推不動沉重的筆，去真實地面對荒唐而輕狂的自我，也許是虧欠太多，也許是甜蜜太濃，也許是怕串起了的珍珠將如同淚水般，溼潤了我的瞳，模糊了我的視線，古人說：近鄉情怯！我是近別情怯了。
對淡水來說，我不是開始，也不是末了，只是如浮雲般的過客，微風輕拂即翩然飄過，這兒的一切成就在神的大能之下，祂安排了一批又一批的異鄉遊子，在慈繩愛索的牽引中，我們找到了歸屬，讓卑賤的器皿有了無冕的榮耀。葡萄園、課輔、查經班、詩班……，所追求的不是喝采與賞聲，只是參與其中，乃至於眾志成城的快慰，這些人沒有名字，我們稱他「淡羔」。希望在人的眼中，也能看到淡高所留下來的痕跡，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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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亦非偶然，身在其中，或許不能帶給這片土地很多的助益，卻讓此身有了千金不換的回憶，神的造物之奇，細膩且令人折服啊！璞玉尚須精工琢磨方能發出璀璨的光芒，但，更深刻的人性，更真實的衝突，用歡笑、用憤怒、用安慰、用包容，加上真理的旋律，讓我們在此舞動出一齣又一齣精采的好戲。每每看到回巢的前輩，總能嗅到一絲絲的熟悉，畢竟這戲碼有著不變的精神，彈奏著不變的調。
我不喜歡說感謝的言語，因為它太膚淺，卻矛盾地痛恨自己，常虧欠著身旁眾多人的愛心，對家人，對朋友，還有淡水的爸爸媽媽、哥哥姊姊、弟弟妹妹……；甚至商店的阿媽、路旁的小狗……，此時此地，我竭盡心思，卻想不出要用什麼樣的詞彙、言語、或更具體的行動去感謝。
人好缺乏、好軟弱，就如同我常不知如何向天父說謝謝一般，恐怕當感謝成為自然，便失去了它的清澄，它的熱情，它的銘心感動，所以常想逃避這迫人的壓力，但「愛」卻如海嘯般的襲捲而來，包覆著我。也許是從神而來的力量，所以不求回報，也許是福杯滿溢後的自發，所以無悔無終。在淡水，這不尋常的愛，美的平凡，卻有說不出的雋永，一靜一動，收放之間，總在巧妙的互動中完成了轉移，末了；還有刪節號，留下無限空間，這就是淡水，你永遠猜不到，下一分鐘會有什麼事臨到己身，驚喜與感動，總在不經意的地方迸發。
淡水變了，教堂變了，高級班變了，人也變了，有的劇烈，有的細微；我也變了，變老了，變胖了，變得老氣橫秋，變得遲鈍，變得害怕改變。所以面對離開，也變得有些徬徨。從四層平房，變至挑高八樓的大教堂，淡水教會變得富麗堂皇，變得空曠，變得賞心悅目，也變得少了些什麼……。是距離吧！好像空間廣了，疏離也跑了出來，禱告聲音也少了，教堂愈來愈有教堂的威嚴，可這「堂」卻讓人少了些清靜的衝動和觸發，取而代之的，是絡繹不絕的人潮，為的是一睹這威嚴和「改變」。
高級班也變了，人多了，組織大了，分工更細了，名堂更多了；然，似少了些單純，淡高好像不那麼精采了。身分的轉移似乎在配合著這一切的改變，好希望大家都快樂，不論是還留著的、走掉的、將進來的、還有陪伴著我們的傳道長執、爸爸媽媽們，你們都快樂；不論改變中的苦澀，操煉中的功課，如何考驗著淡水教會，也不管未來的路還有多艱辛，總有一個地方，有著從淡水出去的一隻羊，在合十祈禱，從以前到以後，從清晨到黃昏，掛念著你們，或許羊兒不能常回來，但在某個世界的角落，將留傳著淡水的故事，一個永恆的小鎮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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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姊姊也是淡高，但她是早期的淡高，沒有人給她一本工作手冊，細訴淡水的生活該如何舖陳，以前沒有，未來也不該有，這是個該獨立思考的年紀，不論是台大、靜宜或真理大學，只要有心，就有所得。每個人初上大學或許都有一番抱負，有一個在空中懸掛而閃亮的心願，抑或渾渾噩噩不知所生；活在當下，逆流而上，但切莫隨波逐留，被環境的趨勢所牽絆，如此一千多個日子的黃金歲月將彌足珍貴。不要為自己設限，年輕不是縱慾荒唐的本錢，卻足夠體驗生命中的多采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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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水又近炎夏了，這樣的午後，微風徐來通體舒暢，坐在教會值班室的方寸空間裏，令人趕不去睡意，忘了離別之歌，正緩奏前曲。寫了洋洋灑灑的畢業感言，細細品味，頗有不知所云之感，盲了讀者，慌了自己，也害了老編。但畢業不也就來得如此突兀嗎？
再來，要感謝天父了，這一段時間的庇佑，我像個浪子，祂是個慈父，我雖真沒了父親，祂卻常伴身旁，孤兒寡母，幸而有了信仰的扶持，方能度過低潮。衷心的祈禱，盼能保佑母親安然快樂地度過二年兒在軍中的日子，也衷心期盼在神的祝福下，早日見到淡水的獻堂，了卻一樁從大一進來就引頸期盼的心願，我將回來共襄盛舉，這已成為我大學畢業學分了，雖然它沒有修業年限……。
註：「淡高」，意指淡水教會高級班；「淡羔」，泛指淡水高級班的每一份子。
(原[青年團契]2000年06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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