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繟然
賞花觀楓是現代人出門旅遊的藉口，藉口也罷，能出門躲掉壓著你肩上心中的千斤萬鈞無形鉛錘；即使山上無花，路邊無楓，人也會漸漸地輕鬆起來。當然別忘了把手機關掉，暫時與世界的轉輪脫離一下下；否則見花也非花，楓紅只是片片落葉，美感可能會被鈴鈴的手機給嚇走了。
幾年前，妻從加拿大帶回了一堆帶有楓葉標誌的紀念品：相框、茶墊、糖漿。相片中到處是楓紅層層，秋意蕭瑟；芬多精彷彿從中飄散出來；打開隨行萬里的雜誌，片片楓葉直散落下來。一張照片中，加拿大國旗飄揚者，也是紅葉一只。
心想，這是多麼美麗自然的國家，令人嚮往，極想望著那從空中俯瞰，一望無際的楓林大地，雖沒去過，但似乎很熟悉。啊！對了！教會會堂牆壁上貼的壁飾也是以加國楓木為原料製作的，它的木紋曲線變化萬千，你若仔細欣賞觀察，這些紋路好像人們的指紋般，沒有一片是相同的。聽道時，置身其中，如在冬楓靜林處，如在山山黃葉剝離飛落後的原木林區裏。禱告時，微風拂過會堂，松濤如浪聲滿溪谷流水淙淙似大水的聲音在這兒，聚會真是享受。
車子沿著台三線向北急馳，我們正想走尋一趟梧桐花之旅，映入眼中的層峰疊翠，四圍看不盡擴展迴旋而去，心絮隨著路徑曲折飛揚著，此時想起以賽亞先知的話，他曾受聖靈感動宣告說：「諸天哪，應當歌唱，因為耶和華做成這事。地的深處啊，應當歡呼；眾山應當發聲歌唱；樹林和其中所有的樹都當如此！因為耶和華救贖了雅各，並要因以色列榮耀自己。」（賽四十四23）
耶和華真神到底做了什麼事？連諸天、地的深處、眾山和樹林中的樹都當發聲歌唱讚美呢？22節說得夠明白了：「我塗抹了你的過犯，像厚雲消散；我塗抹了你的罪惡，如薄雲滅波。你當歸向我，因我救贖了你。」
神的愛顯明在祂救贖的工作上，以義的代替不義的，在我們還軟弱的時候，就按著所定的日期，為罪人死。經上記載著，主耶穌被釘十字前，騎著驢駒將近耶路撒冷，下橄欖山之時，眾門徒因所見的一切異能都歡樂起來，大聲讚美神說，奉主名來的王是應當稱頌的，在天上有和平，在至高之處有榮光。眾人中有幾個法利賽人對耶穌說：「夫子，責備你的門徒吧！」
耶穌說：「我告訴你們，若是他們閉口不說，這些石頭必要呼叫起來。」（路十九37-40）。神所造的萬物看見了神的救恩將要實現；知道了神愛的顯明。世人罪過得以塗抹消滅，皆因主耶穌一次獻上祂自己的身體做為挽回祭，成為我們全人類永遠得救的盼望與根源。
是的！自然界的一切生命，皆將因此奮興而歡呼；人若頑梗而不信，以自表為義的謙虛與評斷否定神的作為，如法利賽人。那麼即使石頭也將呼叫，諸天也會歌唱，樹林也必歡呼讚美。誠如經上所載：「受造之物切望等候神的眾子顯出來。因為受造之物服在虛空之下，不是自己願意，乃是因那叫他如此的。但受造之物仍然指望脫離敗壞的轄制，得享神兒女自由的榮耀。」（羅八19-21）
從四月中旬開始，三義往北沿線的翠峰幽谷中，梧桐花的雪白如少女衣裙上的襯邊繡飾，不斷地在彌彌樹梢上補綴著美麗醉人的圖案。爬坡後，車子轉過一個大彎，眼見路邊一排梧桐高大壯麗。柏油路上，一半是陽光照射反映而出黝黑的油光；一半是梧桐花瓣鋪成的花霰，白得似雪。
空中輕舞著白黃相間的花蝶碎片，四散而下。這是南風一夜催放出來的千樹花海啊！好個「五月雪」的雅名，果真令人大開眼界。時候一到，它們總是在那兒盡力一搏，風姿綽約，美幻引人；將造物主賦予的美麗天性展現出來。雖然澗戶無人知，它仍紛紛開且落，那氛圍的貴氣直逼人心坎，留下令人永難忘懷的美感。
以賽亞先知提醒我們：「我要在曠野種上香柏樹、皂莢樹、番石榴樹和野橄欖樹。我在沙漠要把松樹、杉樹、黃楊樹一同栽種；好叫人看見、知道、思想、明白，這是耶和華的手所做的。」（賽四十一19-20）
想想看！神要我們思想明白的是什麼？難道不是要我們在觸及自然界的感動中，能清楚神的創造與救贖、明白神的真理與旨意、知道神的權能與作為、讚美神的榮耀與全能嗎？在青峰翠嶺泛白，桐花飄動的香風季節裏，心坎中那美感的絲弦催動著我們到處追尋生命的美麗。它就在那兒，在盡情發萼吐蕊的全然開放中。
我們站在樹下向上望去，一簇簇的花朵，如天工雕脂玉；和風微動時，似宇宙，飄雪花，婉約柔美；落地無音，靜悄悄地，沾衣不染潔白無瑕。落地後，高低平鋪勻稱妥貼；艷陽輝映，黑白分明。這是生命豐富充溢的狀態，清淨自由，美不勝言。
一個有基督成形在心中的基督徒，必然清楚知道「能盡心、盡性、盡力、盡意，愛主你的神」並「愛人如己」是一切真理、愛與美感的本質與基層結構；具有這種生命本質的人在時候來到的當兒，因著感念神救贖的大恩；他會盡力一搏，奮力向標竿前進，全心全力，用生命的潛能，順著神的旨意，完成個人生命旅程。
像每年五月梧桐花般，開出那滿山的雪白脂玉明亮輝映；如主背著十字架上各各他；摩西拿著枴杖站在法老王前，保羅對著亞基帕王傳講福音；以斯帖冒死晉見國王；司提反以聖靈的能力證道，為主勇敢犧牲……，若要一一數說實在太多了。這些人和歷代的聖徒都在見證著充滿基督生命的美麗新生命，不停地榮耀著造物主。
絡繹不絕的賞花客啊！你們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摩肩接踵的愛花人啊！你們何所愛而來，何所悲而去？日光之下無新事，悲的是：我們常是渾渾噩噩，糊裏糊塗。工作未能盡心，愛主不盡性，使力保留三分，意不在此嘴卻常愛主，京兆三日，理由藉口十足；謹慎謙虛地說著：「我自不開花，免撩蜂與蝶。」知善不行，若是罪；不盡心、盡力，總是一種遺憾，這種遺憾是生命中的不快。沉淪在自我丟棄的生命漩渦中，向下、向黑暗中緩慢而去。
許是我們偏好在社會各類機制、形式、遊戲規則中，玩捉迷藏的把戲，戴上面具去參加化裝舞會，保持一種恍惚無定的混沌狀態；給予別人的是那份猜錯後，自我滿足的驚訝；在模糊的地帶，模糊的政策，在邊緣的分界線上遊走，自由自在。當然參加這種遊戲，你絕對會失去開放生命華美的契機。
從字源學希臘字源的觀點來看：「所謂人（person），就是以某種型態而存在的演技者。」他是永遠帶著面具，在不同的場合，說不一樣的話，做不一樣的事。生旦淨末丑，扮演著不同角色，有人費盡心機，閃、避、搶、推、託、天網恢恢。「半生圖名圖利，間中細算，十件常輸九。跳盡胡孫粧盡戲，總被他家哄誘。」求主憐憫、保守。
妻將撿來的梧桐花鋪滿車蓋上，堆了個小雪人。車子發動後，雪人像長了翅膀似地，飛舞而上；順著車蓋，爬上前車窗，當真是花滿瞳仁徑留香，雪人不見了。白花舞嘯而過，我心中已烙下了一季的清爽。
飽嚮花宴後，迴思主語；身心舒暢，歡樂沁心懷；我們這一群賞花客，帶走的是不溶的五月雪。我想，明年我會再來。
(原[青年團契]2000年07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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