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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Y Liu
哈利路亞，我的心哪：
你好嗎？你平安嗎？你為何憂悶、歎息？為何在我裡面煩躁？
近來發生了一些事，我知道。你失去了素常心繫的那個人、那件事、那樣東西、那個結局。盼望落了空，不僅帶來傷痛與不捨，更因長久抓住的寄託陡然消失，還要面對留在心裡的那個冰涼慘白的空位。
在憂悶煩躁中，你要怎麼度過這一刻？在失去盼望時，你要怎樣活過每一天？
我想說說雅各的故事。
雅各的一生，正如他的名字，是不斷地用他的手去「抓」的一生。打從在母腹，他就與哥哥相爭；出世時抓住哥哥的腳跟，後來在父家抓走哥哥的長子名分與祝福；在母舅家不計代價抓住他心所愛的拉結，又設法抓取擴張自己的牲畜、財富；在雅博渡口抓住得到祝福的機會，然後在示劍企圖抓住當地人對他的友善態度。他專心致力將心神投注在他正在抓的人事物上，這就是他在每個當下的指望。
然而，在這個抓不停的人生中，我們也看見他不斷在失去所緊抓的那些。他抓到長子的名分，卻因手段的不法而失去在父家平安的生活；他抓到所戀慕的拉結，但多妻並未帶來家庭幸福，且拉結的生命也在轉眼間從他身邊被神收回；他抓著大批牛羊財富從母舅家回到迦南地，但在饑荒年間，依然面臨全家族斷糧的危機；從父家、母舅家、示劍，直到伯特利，他不斷遷徙，或者更精確地說，他不斷在逃亡，這些變化都出乎他的掌控。他想抓住他的人生、他的道路，但事情總不在他手中。
最後，失去約瑟，對雅各來說，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當約瑟那件染血的彩衣被送到雅各面前，雅各撕裂自己的衣服，腰間圍上麻布，為他深愛的約瑟悲哀多日。他無法像亞伯拉罕那樣，哀慟哭號後還能從死人面前起來；雅各為他的愛子哀哭，並不受其他兒女的安慰。雅各再怎麼緊抓，抓不住約瑟。他的心從此悲哀冰涼，絕了指望。他打算抓住這份悲哀，直到下陰間為止。
於是，二十二年過去，當九個兒子第一次從埃及糴糧回來，要帶便雅憫下埃及好證明清白時，我們都還看見雅各心裡的傷口未曾癒合。他對九個兒子說：你們使我喪失我的兒子：約瑟沒有了，西緬也沒有了，你們又要將便雅憫帶去；這些事都歸到我身上了（創四十二36）。
「約瑟沒有了」這句話像唱片跳針般，反覆在他心頭揮之不去。這是雅各二十二年來無法、也不願放下的痛。故此，他更加緊抓便雅憫，彷彿這是他靠著存活的最後一罐氧氣瓶：我的兒子不可與你們一同下去；他哥哥死了，只剩下他，他若在你們所行的路上遭害，那便是你們使我白髮蒼蒼、悲悲慘慘地下陰間去了（創四十二38）。
他唯一能抓住的活著的指望，就是便雅憫。沒了便雅憫，那麼他便指望抓著悲哀死去。
這讓我想到約伯在極度痛苦中說的話：我若盼望陰間為我的房屋，若下榻在黑暗中，若對朽壞說：你是我的父；對蟲說：你是我的母親姊妹；這樣，我的指望在哪裡呢？我所指望的誰能看見呢？等到安息在塵土中，這指望必下到陰間的門閂那裡了（伯十七13-16）。
約伯即便在極大的痛苦中，也不願指望任何世上會朽壞的、如蟲一般渺小又短暫的人事物，因為這些指望，最終都只能和歸於塵土的肉體，一同下到墳墓。人若單單倚靠這樣的指望活著，那是何等無知。雅各到此時都還看不清這一點。從前他指望著平安回家、有衣有食（創二十八20-21），後來指望於有拉結、有約瑟、有便雅憫。
儘管神曾在路斯向他顯現（創二十八10-17），在瑪哈念讓他遇見（創三十二1-2），在毘努伊勒讓他面對面觸摸到（創三十二22-30），在拉班家（創三十一10-13）、在示劍（創三十五1）、在伯特利（創三十五9-15）也都對他發言，雅各甚至也認定神為他的神（創三十三20），但只要當他的手還緊抓這些會朽壞的人事物，那麼在失去這些時，他的生命便只有眼前的悲哀，而沒有更超越的盼望，並且無法真正嚐到那早已從以掃那裡奪來的福氣。
就像我們今天，儘管已經見過神的顯現、遇見神的救恩、觸摸到又真又活的聖靈、聽過扎心的真理，我們甚至也已經歸主成為應許的兒女，但只要我們還緊抓世上的人事物，作為我們活著的動力與喜樂，那麼一旦這些過去，我們的喜樂便會斷絕，我們活著的指望便如飛而去。是我們自己，緊抓著朽壞，而放掉神所應許的平安滿足。
然而我們看見，到了糧食吃完的那日，雅各不得不再差遣眾子下埃及糴糧時，他說：但願全能的神使你們在那人面前蒙憐憫，釋放你們的那弟兄和便雅憫回來。我若喪了兒子，就喪了吧！（創四十三14）
「神」終於出現在他的計畫中。人心總像雅各這樣，時時籌算著自己的道路；然而在我們煞費苦心的計畫裡，是否願意讓出一步讓神指引（箴十六9）？雅各鬆開手，「若喪了兒子，就喪了吧！」在與神較力大半輩子後，他終於認輸。他知道，掌握兒子生命的，不是他的手。於是他不再抓住、不再執著，願意任憑神施不施憐憫。
其實神的計畫，從來不因為雅各緊抓而受牽制。神和雅各較力，從來沒有輸。在雅各悲悲慘慘度過的二十二年當中，神的計畫一直在進行。祂保守約瑟在世界另一個角落成長、發旺，並且為雅各預備了將來的道路。憂悶的雅各，不會想到這些，因為他的指望不在神。如此，受虧損的是雅各本身。要知道，唯有放下世上的指望，將生命交給神、任憑神，才叫做把神當作唯一的盼望，才叫做單單仰望祂。
這就是亞伯拉罕做到的事。他能因為神一句話就離開本地、本族、父家，丟掉過去所仰仗的一切，包括社會關係、文化語言、經濟基礎，乃至家人對他的尊敬信任，使自己剩下唯一一個指望，就是神。「他在無可指望的時候，仍因信有指望。」（羅四18），這就是亞伯拉罕在神面前的完全──完全交託、完全相信、完全盼望。至於你，你能甘願丟掉現在正在失去的那個指望嗎？
同樣的，大衛的指望也只在於神。他作詩道：耶和華啊，求祢叫我曉得我身之終！我的壽數幾何？叫我知道我的生命不長！祢使我的年日窄如手掌；我一生的年數，在祢面前如同無有。各人最穩妥的時候，真是全然虛幻。世人行動實係幻影。他們忙亂，真是枉然；積蓄財寶，不知將來有誰收取。主啊，如今我等甚麼呢？我的指望在乎祢！（詩三十九4-7）
正因為很清楚何為永恆、何為短暫，何為真實、何為虛幻，所以他只愛慕那真正有價值的神。他的一生，就是為了在存活的每分每秒瞻仰神的榮美（詩二十七4），並在復活後得見神的形象（詩十七15）。在神以外，他找不著有什麼值得指望的好處（詩十六2），所以大衛不會因世事更迭而搖動。那麼你呢？我的心哪，你為何憂悶、歎息？為何在我裡頭煩躁？你的指望在哪裡呢？
當雅各學會鬆手，放開便雅憫，也放下他的悲哀，在眾子們第二次糴糧回來，向他傳達約瑟的話，並看見約瑟打發來接他的車輛時，他的心才甦醒過來（創四十五27）。也正是在這時候，神才在他一生中，又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向他顯現，應許他未來要成為大族，並應許神在他一生中永遠的同在。從此，神不需要再向他顯現了，因為雅各真正把神接進他心裡。他抓著神、與神同行。
事實上，神一直都與我們同在。問題是，我們是否讓心裡夠甦醒，能覺察到神的作為，並用全然的相信接受神的安慰？神從不直接告訴雅各約瑟沒死，祂只姑且讓雅各自己耽溺於悲哀，並用饑荒與約瑟的計策，作為喚醒他的鬧鈴。然而，鬧鈴響得再久，人都必須靠自己起來，要受安慰（林後十三11），才能用自己的腳，靠主站立。
還記得保羅怎樣叫路司得那個兩腳無力、生來瘸腿的人痊癒的嗎（徒十四8-10）？保羅定睛看他，見他有足以叫他自己得痊癒的信心，便大聲對他說：「你起來，兩腳站直！」那人就跳起來，而且行走。一定要自己起來，不是一生靠別人攙扶；要用信心受安慰，將神的話吃進去，然後起來，靠主的同在，繼續走人生的路。
雅各一生中的指望，一個換過一個。那些他曾經拚命追捕的目標，儘管被他抓到了，到了時候便消逝於無形。像是個捕風的人生──以為抓住了風，張開手，卻是空空。直到他一百三十歲，在法老面前數算他的人生，他才道盡自己用一生學會的功課：這世界是苦的、短的、寄居的（創四十七8-9），有另一個家鄉是美的、長存的、永活的。
故此，他在死期臨近時，求約瑟不要將他埋在埃及；當他與列祖同睡時，要照神所應許的，將他帶回迦南地埋葬（創四十六4、29-30）。此時他已經明白，神所謂的「必定帶你上來」，乃是超越物質與人間的層面；神所要帶他去的，是永生神的所在，是天上的家鄉。因此，他能坦然接受死在埃及，而不會對於無法活著回迦南，患得患失。他明白，這次他所盼望的「神帶他上來」，並不會落空，因為他對神已有更深的認識與相信。
「雅各因著信，臨死的時候，給約瑟的兩個兒子各自祝福，扶著杖頭敬拜神。」（來十一21）。因為不再抓住世上其他指望，單單抓住神，所以雅各有一個單純而平穩的盼望，就是到神那裡。神不再是他偶爾在伯特利、在瑪哈念，或在毘努伊勒遇見的神了，而是在他床頭、在他眼前隨時的倚靠。
在他一生瞎摸亂抓的一堆指望裡，最終，神教他看出，其中只有一顆永恆的珍寶，那是一生牧養他直到今日的牧者，是救贖他脫離一切患難的那位使者，是始終與他同在的神。在雅各的床頭，他無欲無求，只有謙卑敬拜神。當他祝福眾子已畢，就把腳收在床上氣絕而死，歸到列祖那裡。
這是雅各的一生。也會是我的一生嗎？但願不是。但願我從認識我主耶穌基督的那天起，就以祂為至寶。
我的心哪，願你平安。
你的主人 敬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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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Y Liu
出版社: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出版日期: 02/01/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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