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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柔戀
神的創造奇妙而可畏,由於植物的根部有「向地性」,因此大多數植物的根都是往下生長的。植物的根有很多作用,例如儲存光合作用產生的養分、吸收泥土裡的養分,當然,還負責支撐及固定著整株植物體。
我們通常說人也有「根」,可能是指他生長的國家、生活的縣市或家鄉,對於信徒來說,也可能是指我們的母會。簡而言之,人的根代表著他來自於哪裡,而那裡必定也是他最有歸屬感的地方。
植物的根,若向下扎得越深,這株植物便能在狂風暴雨來臨之時,站立得越穩;倘若植物的根只扎在淺土表層,當風暴一來,它便輕易地被連根拔起了。
人也是一樣的,當我們固定在一個地方待了很久,在這個家鄉或教會扎了深根,因為已經適應當地的一切、拓展自己的朋友圈,當人生的風暴來臨時,我們就有足夠的支援可以應付難關。
但是,我卻是一個沒有根的人。
從小到大,已搬家的次數為10次以上,搬家的頻率如此之高,讓許多親友都笑說,以後他們若需要搬家,一定要請我這個「專業打包員」去幫忙。由於搬家的頻率太高,我讀過好多所學校,轉學對我來說真如家常便飯;且因為我是一個很內向的人,往往好不容易跟新學校的同學混熟了,卻又要轉學了。
一旦心裡抱持著反正隨時都要離開的心態,便乾脆讓自己不要輕易對別人打開心房,因此我在大學之前的求學過程中,知心朋友幾乎寥寥可數,成長的路上總是孤孤單單的。信仰方面,自從搬離開「母會」後,由於時常換教會聚會,不管去到哪一間教會都沒有歸屬感,自然在需要離開時便毫不眷戀的離開了,想當然爾,也沒有深交的屬靈同伴。
孩提時懵懵懂懂,對於自己「沒有根」這件事,其實沒有太大的感觸,但是隨著年紀漸長,越來越覺得沒有辦法定義自己來自哪裡,不屬於任何一間教會、沒有屬靈同伴的感覺,真的好糟。尤其每當換到了一個新環境,教會同靈總是會一如往常的熱心詢問我們:「來自哪一間教會?」面對如此平凡不過的問候,對我來說卻是沉重的壓力,因為我根本沒辦法給自己一個定位,每次都只能支支吾吾的隨意應付這類的問題。
於是我開始向神埋怨,為什麼要讓我們家這麼不安定,有一陣子我甚至跟神賭氣,因為覺得祂根本是在「耍我們」,把我們牽著四處「遛」。我羨慕(甚至嫉妒)別人有安定的成長環境,我氣祂,為什麼不給我正常的生活,我怨祂,為什麼要讓我們像沒有根的浮萍一樣到處漂泊、居無定所。
同學們莫不羨慕我,因為時常搬家可以一直換「新房子」住,聽在我耳裡,卻是可笑的諷刺。剛升上高中的時候,大家下課都可以和分散在各班從同一個國中升上來的老同學「敘舊」,只有我一個人坐在教室望著窗外掉淚。
在教會裡,大家也都有從小到大一起成長的哥兒們和好姊妹,我卻永遠是孤伶伶一個人;別人在奔跑天國路上有屬靈同伴可以互相提攜,我卻只能黯自獨行。沒有根的感覺是很少人經歷過的,更別說能夠體會這種感覺了,內心深處的孤寂感,總是讓我時常在暗夜中獨自流淚。
有一次,我在每週例常的家庭祭壇談話中,把這些埋在心中對神的怨懟一股腦兒的傾瀉出來,甚至激動得幾乎要落淚。爸爸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其實我們家不是沒有根,只是我們的根,是向上扎、而不是向下長的。」他又解釋:「我們是神的兒女,愛我們的天父在天上,我們的根自然要向著上面、向著主耶穌生長。」這番話著實是當頭棒喝,點醒了我!談話之後我反覆思想,終於領會了神的美意。
為此,我感謝神。
神賞賜給我一個很幸福的家庭,不論我們搬到哪裡,甚至分散在世界不同的角落,一家人的心都還是能緊密地相連在一起。更感謝神賞賜父母親屬靈的力量,以身作則地教導我和弟弟,不管搬到何處以及換到哪一間教會,我們絕對不會停止聚會,因為親近教會便是親近神;服事的聖工也不能因為與教會的人不熟悉而婉言拒絕,因為聖工的差派是來自於神。
「因為那已經立好的根基就是耶穌基督,此外沒有人能立別的根基」(林前三11)。我們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祂這個穩固而恆久不變的根基上,只要我們牢牢地抓住祂,在心裡扎穩向著主耶穌生長的根,又何嘗需要在意那外在的居無定所和漂泊不定呢?
古人辛棄疾在詩裡說:「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一點也沒錯啊!這樣尋尋覓覓的繞了好久,才發現原來我心所渴慕的根就是主耶穌,祂早就紮紮實實地存在於我的心裡;以前我那樣惱怒於始終沒能讓我有個屬世歸屬感的地方,根本毫無意義。
況且,我們是獨居的民,本來就不列在萬民中(民二三9)。
只要我們的心向著天父,神的國就在我們心裡(路十七21),我們既是神國的子民,有著神應許我們最穩固的保障和根基,又何需在意沒有屬世的家鄉和歸屬感?就像《希伯來書》十一章談到信心的時候說,「亞伯拉罕因著信……,就在所應許之地作客,好像在異地居住帳棚……,因為他等候那座有根基的城,就是神所經營所建造的」。
又說,「這些人都是存著信心死的,並沒有得著所應許的;卻從遠處望見,且歡喜迎接,又承認自己在世上是客旅,是寄居的。說這樣話的人是表明自己要找一個家鄉。他們若想念所離開的家鄉,還有可以回去的機會。他們卻羨慕一個更美的家鄉,就是在天上的。所以神被稱為他們的神,並不以為恥,因為祂已經給他們預備了一座城」(來十一8-16)。
我們在世乃為寄居,根本毋須在意有沒有屬世的根基和家鄉,因為我們所盼望的是神為我們預備的城,是更美的天鄉。再者,只要是真耶穌教會,都是神的肢體、神的教會,不在乎是不是在固定的教會成長,有沒有「母會」亦是無足輕重了。
有了這樣的體悟,我知道這是從神而來直接給予我的安慰,從此,我不再覺得自己曾經待過許多間教會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我也知道神給予我們家如此特別的歷練,乃是為成全祂美好的旨意。
不管漂流到世界的哪一個角落,不管離熟悉的環境和家人有多遠,只願我們的根都同樣是朝向著主耶穌生長,都能穩穩地扎在心內。
這根,便是那──向上扎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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