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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曙羽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究竟要經歷多少的世事,方能體悟雪泥鴻爪、白駒過隙,從而自幻境中覺醒,安然度過時序重演的秋涼。致使生命在過盡千帆之後,猶仍豁達而不悲切。人生的幸福其實與貧富功名無關,乃在於超脫世俗的框架和慾望的羈絆。淡泊名利、生活簡單、心靈豐富,是擁有和諧幸福人生的不二法門。然而,如此境界卻是得經一番寒徹骨的熬煉,方能散發生命的馨香。
寵辱不驚,坐看庭前花開花落
成長於環境單純之公教家庭的我,此生做夢也沒想過竟然兩度險些成為被告。
父親身為公家機構的會計,終生清廉、奉公守法,向來避諱與人飯局或交易,並再三告誡子女,在他人錢財物品上當守之規矩法則。未料,我一度在職場上因著對公司財物的把關嚴謹,擋人財路而被設計陷害,成為有心人的眼中釘,欲將我去之而後快。含冤離職後,每日接獲陌生來電,威脅我不得伸冤,否則將對我不利。那段時日難免生活在恐慌裡,甚至連推開家門的勇氣都沒有。某日早晨我必須外出,正在門口掙扎著,索興先來個禱告吧!禱告完畢,心中生出無比的勇氣。轉念一想,天父不是連我的頭髮都數算過嗎?那麼,只要我的父不允許,還有誰能夠動得了我一根毛髮。既然我是天父的子女,就不應當活在驚懼不安中。如果我心中仍不平安,那肯定是我的問題──信心不夠與信不過我大能的父。
雖然我最終勇敢地出門了,但威脅依舊。那段時日,我向周圍相熟者訴苦並尋求代禱,不可思議的是,這些熟識我的人,竟然紛紛反問我,真的沒有侵占公司幾百萬元的財物嗎?對於當時求助無門的我,無異是傷口撒鹽。更驚訝於長年來,我在好友眼裡竟是如此不堪之人。我只能告訴自己,就算全世界都冤枉我,至少我還有明察秋毫的天父。因著如此的誤解與委屈,我被迫學會了沉默,並且單單靠神。
在請教專人之後,建議我採法律途徑自保與反制。這看似極為合理的常人之策,卻不是神在我身上的計畫。在無計可施之下,某日早晨我決定前往法院試試。就在要過馬路時,我心裡想,如果是紅燈我就先去吃早餐,於是我順利地去吃了早餐。這期間連續來了三通電話,紛紛勸我不要去法院。我當下做了求問神的禱告,最後決定放棄。
那日正值台北教會佈道會,我整個下午都在會堂禱告,希望在獨自與神共處的時刻,能聽見祂微小的聲音。就在晚間的會後禱告時,我突然感到神要我為迫害我的人禱告。當下頗為震驚,覺得不甚合理,但牙一咬,我照做了。不料,我竟傷心地哭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在靈裡感受到,我的老闆竟然是如此地沉重愁苦,我立即感同身受地真心為她禱告。結束禱告後,竟然一掃心中的負擔,心情格外地平靜。說來奇妙,自隔天起竟沒人傳喚、騷擾、恐嚇我,一切就此平息。神真是賜人意外的平安呀!
那段苦悶的日子裡,我依然每日去公園運動快走。奇妙的是,我腦中不斷地想起一首我那時剛學會的詩歌:「神啊!求祢為我造清潔的心,使我裡面重新有正直的靈。」我當時不明白,只著眼在我沒有行竊,何以要我清潔與正直。原來神所要的清潔的心與正直的靈更為深層,與我們所想像的不同。而當時質問我有否侵占公司財物的好友們,於事過之後,竟無一人記得他們曾經質疑地問過我,後來還紛紛表態支持我。這使我明白,他們都只是神的一步棋,為要忍痛使我成長。這真是一次脫胎換骨的學習──「沉默靜候神」、「不為自己伸冤」、「為仇敵禱告」。這門功課很苦但深刻。
又有一次,是兩位認識我的人,各自想聘請我為其工作。為了成就他們個別的盤算,於是紛紛出手讓彼此誤以為我已選擇了其中一方。最後因為誤解而擴大了事件,導致雙方都以為爭取不到我而想出手告我,以毀掉我和另一方的合作。如此始料未及的局面,再次重擊好不容易走出之前的被告陰霾。對工作認真、對事情負責有錯嗎?看似被賞識,卻是禍端暗藏;人世間的患難真是無法意料,靈界的攻擊更是無所不在。
正在膠著的當口,不知情的弟弟突然來電詢問我是否安好,因他夜裡夢見有兩個他所認識的人,在夢中要置我於死地。他所夢見的,確實是要僱用我的人。夢中弟弟想救我,這兩人便轉向他,並且突然從人臉變為猙獰的魔鬼面孔,弟弟在夢中趕起撒但,驚醒後繼續為此禱告。他說惡者來勢洶洶,經歷一番奮戰才在靈裡擊退。而自那場靈界生死鬥的禱告之後,紛爭離奇落幕,再沒有人打擾我,而我依舊不明所以,只能再次讚嘆稱謝,神自有祂的方式解決各式的危難,做各樣的教導。神對人驗收的重點,乃在於聖潔的品格,即使人有心要做工,也必須先讓自己成為聖潔與合用的器皿。
這些親身的經歷,使我日後在監獄陪伴受刑人時,能不以有色眼光看待,更能同理遭逢患難的無奈,以及世間患難的無情。若不是神的保守,我與世人眼中的階下囚何異!
去留無意,漫隨天上雲卷雲舒
有一次,一位熱心的長輩推薦我到一家小有規模的公司。然而我心裡總感到不安,試著推卻不成,只好硬著頭皮前往。一進公司,果不其然,大廳擺放著各式巨大的落地神像,其上所凝聚的陰氣使我頭暈作噁。但由於是熟人所推薦,我不好意思轉頭就走,還是忍住做了例行的面談。
心中不住求神保守看顧,讓我得以全身而退。就在面談時,我看著面試者的嘴一直動,卻完全聽不到聲音,彷彿自動消音一般。我很不好意思地請她重複三次題目,最後她應該以為我理解力有問題,便主動說我不適合這工作。於是我懷著感恩的心,踏著喜樂的腳步,離開陰風陣陣的辦公室,結束一場詭異的面試。一個世人看似不錯的工作機會,如果不合神的旨意也是枉然;雖然失去了機會,卻是蒙神保守,獲得了平安。那從神而來的,是輕省穩妥。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前些年在一家百年字號的法商公司任職,身為公司在臺的創始成員,心中難免有一種熱血的革命情感。幾年下來,眼看著當年的同事一一離開,心中雖有千頭萬緒,但一直顧念著我的人生應該是由神掌舵,並且也已與神約定要將人生的方向盤完全交由祂。因此縱有千萬個念頭,也都應信守這個約定,不得任憑己意。更何況,當初是如此地確信,這是神幫我預備的機會。然而每每戰友們離職告別時的勸進,往往動搖了信念。雖然不敢輕舉妄動,上網瀏覽查詢一下工作機會總行吧!就在我專注地轉動滑鼠的當下,腦中突然出現一個念頭:「妳的工作不是靠這樣找的」。心頭雖然震了一下,卻仍繼續上網搜尋,直到那句話再次出現。終於,我住手禱告以確認這個訊息。禱告完畢,心中很明白,便關閉了電腦。不久,傳出公司已風雨飄搖,清醒的人都已離職,當年的元老級員工,只剩被笑傻子的我繼續留守。雖然我尚不明白神為何不讓我走,但我選擇順服靈裡的感動。
某天毫無預警地,老闆突然把我叫去,告知我可以離職並謝謝我的不離不棄。我沒有多問原因,也沒有太多情緒,心中明白神的時候到了。就這樣,我成為全公司唯一拿到遣散費的員工,再加上政府的補助,竟然足以一整年不需工作就有夠用的收入。心想,自十五歲離家求學後,就再也沒好好待在家裡,於是便決定返家,讓自己有個陪伴父母的長假。這段期間,幾乎每日陪著父親去教會。他整理花草,我賞花看書,傍晚再和他一起去散步運動,然後回家享用那多年來令我朝思暮想,特有媽媽味道的晚餐。
天倫之樂過了約莫半年,父親被檢查出已是癌症末期,醫生並表示癌細胞早已擴散多處,日子所剩無幾,隨時都會離開我們。在禱告中,神清楚地讓我們明白將要接走父親,我們也平靜地接受了。只是連醫生也不明白,一個應當是需要臨終照護的癌末老人,怎麼氣色精神如此良好,甚至一週前還在整理教會花園,搬動被颱風吹倒的樹木。
這一切如果不是神的安排和預備,來不及陪伴的遺憾,應當會使我懊悔終生,煎熬不已。
生命的行旅難免行至水窮之處,然而藉著對神的信靠,得以尋著安歇之所,從容淡定地坐看雲起。
你若信,必得見神的榮光
不但如此,就是在患難中也是歡歡喜喜的;因為知道患難生忍耐,忍耐生老練,老練生盼望(羅五3-4)。
老練者,閱歷豐富、經驗老到、做事純熟。同樣,當我們不斷地經過熬煉,以致嫻熟處理各式的患難,生命景況便無入而不自得了。
使徒保羅為了愛主,在傳福音中經歷了各樣人生苦難後,講出這番激勵人心的話。患難熬煉人散發出堅定的信心、定睛在神的供應。信心若沒有成長,也只是單純幼稚的信罷了。
忍受試探的人是有福的,因為他經過試驗以後,必得生命的冠冕,這是主應許給那些愛祂之人的(雅一12)。
無論是生命中,那曾經煎熬的被告疑雲,或是叫人迷惘的職場去留,雖經過再三的試探,最終必能靠主得勝。
那賜諸般恩典的神曾在基督裡召你們,得享祂永遠的榮耀,等你們暫受苦難之後,必要親自成全你們,堅固你們,賜力量給你們(彼前五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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