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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靈月刊第203期1994年8月)
主題特寫:[青年團契]兩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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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筆



在我生命中有兩個男人,他們盤據我的世界,牽動我的命運,一個是我的父親,另一個是我兒子的父親。他們二人,風格迥異,前者拘謹嚴肅,令人望而生畏;後者樂天知命,開朗溫和。


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生於戰亂,飽嚐顛沛流離之苦,半生戎馬,一世離散,除了幾個令他頭疼、老淚暗彈的子女外,一無所有,唯一令他安慰的是耶穌的慈愛、天國的盼望。

幼時,與父親接觸機會較少,所以十分生疏,印象最深刻,也是最歉疚的一次是求學時期,父親請假陪我辦理新生註冊,事前父親問我,註冊大約要多少錢,我擔心父親籌不出錢,於是報了個最保守的數字。註冊當天,發現錢帶少了,父親並未責備我,他要我安心在學校等候,他回去提款,在報到結束前趕來。

我枯坐校園石凳,心裏揣想,節儉的父親,一定捨不得搭計程車,從學校到父親的工廠,必須換二、三班公車,我一想到年近六旬的父親,在炎熱的夏日午後,引頸翹盼姍姍來遲的公車,焦急地與時間競跑,我的心便隱隱作痛,第一次,我萌生放棄學業的念頭。父親果然在截止報到前趕回,我看見父親在烈日下揮汗如雨,由於跑了一段路,當他站在我面前時,氣喘吁吁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這幕畫面,刻烙在心上,揮之不去。

少年狂飆時期,情緒起伏不定,好似置身千波萬濤之中,連自己都弄不懂自己,叛逆不羈的我,因父親高壓管教而心生不滿,也曾在爭執過後憤而離家,但是,當憤怒的情緒漸次抽離、剝落,那幅老電影般的畫面愈見清晰,在腦海中重演,於是,忿怨轉成悲憫,悲憫轉成不忍,不忍又轉成懊悔。

這些年,父親雪白的頭髮中,找不到一根黑髮,父親真的老了,我甚至記不起父親滿頭烏絲的模樣,也許只有在舊照片中才復可尋。父親往日威嚴面容,已隨歲月流逝,如今,多了一分昔日沒有的和靄親切。

自己當了母親,憶及與父親相處的種種往事,別有一番滋味。唉!一般心情,已做母親,難道人真要等到「養兒」,才能真正「方知父母恩」﹖當我為了孩子長高一吋興奮不已,忘記自己的青春相對地燃燒一吋時,才猛然驚覺,也曾有人懷著同樣的心情,看待我的成長,而這些,是年少輕狂時的我,從未了解的。


兒子的父親

兒子的父親凡事不求甚解,是個十足的迷糊蛋,唯獨在照顧孩子方面,表現得十分神經質,是個不折不扣的緊張大師。自從當爸爸以來,舉凡兒子任何不尋常舉動,他都能將其與「疾病」聯想在一起,例如老二鬼靈精怪,沒事來個驚天動地的哈欠,他老兄憂心忡忡,擔心孩子是否患了怪病;老二走路常跌倒,他又懷疑是否平衡感有問題,以後當兵怎麼辦﹖

兩個孩子氣管較差,經常咳嗽,只要孩子打個噴嚏,家裏的冷氣、電扇立即停擺。有時,一天清早他要上班,前腳才跨出去,聽到孩子咳嗽,又折回來,拍背、按摩胸部,等到孩子不咳了,他才安心地出門。

別人家是「嚴父慈母」,咱們家是「慈父嚴母」,他是兒子的大玩偶,兒子拿他當馬騎,揪頭髮、捏鼻子,可謂「無所不用其極」,他對兒子始終沒脾氣。

兒子睡癖極差,總是從床這頭滾到那頭,有時索性把腳擱在頭上、肚子上,他就這樣擺著,直到天亮;兒子甚至侵佔他的地盤,一腳把他踢到床下,他也樂得睡地板涼快。

有一陣子,大兒子對電話產生好奇心,一天要打好幾通給女同學,他一見兒子抓起話筒,便躡手躡腳摸進房間,拿起分機,上演「竊聽記」,一邊聽,還一邊抿著嘴笑呢!

在另一方面,他糊塗的本性卻又表露無遺,凡是遇到需要填寫兒子出生資料的場合,他便舉雙手投降,不知怎地,他的腦袋瓜就是記不得兒子的生辰日期。

從孩子出生起,我便做一名家庭主婦,也許是他已習慣有人把家裏一切打理妥當,使他在處理家事方面,成了「低能兒」,連簡單的家事都能讓他手忙腳亂,他不會使用微波爐,下個水餃把廚房搞得天翻地覆。雖然他對兒子的照顧無微不至,卻仍有令他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時候,若請他幫孩子換件衣服,這可就難倒他了,連孩子的衣服放在那裏都不知道,遑論哪件衣服該套在哪個孩子的身上。

有時候,我慶幸孩子比我幸運,他們是那麼無憂無慮,在成長過程中,父親扮演全程參與的角色,雖然,我的成長歷程中,父親為了生計,曾經善意的缺席,我明白那是另一種形式的父愛。

每個人表達親情的方式不盡相同,父親給我的愛是內斂、含蓄、深藏不露的,而我對父親,也礙於他嚴肅的外表而缺少一分親暱,但是,當我接觸兒子的爸爸另一種父愛的表達方式──熱烈而直接,我感同身受,一切的缺憾,都在兒子的身上補足了。






作者: 亞筆
出版社: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出版日期: 08/01/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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