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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靈月刊第243期1997年12月)
專題報導:[青年團契]話伊甸姻緣所蘊含的人性及婚姻實訓(四)

陳宏模


……領她到那人跟前(創二22)

請注意!這兒原文用詞與前述神帶走獸與飛鳥到亞當面前不同。本節特別強調「受格」、「對象」,意即:過去神引領動物到亞當面前,只是要與他認識並接受命名而已,這日可不同了。

神親自帶領女人,正如一位慈父因著平日對愛兒深入體察關愛,深知愛子的渴望,乃按愛子的情性需要,暗中物色、遴選,然卻不立即出示,一直耐心等候,直到最成熟的時機,才把這他有把握必全然合乎愛子心意的禮物,出其不意地出示:「我兒,看看爸爸為你準備了什麼當禮物!」(要給他一個驚喜!)

明乎此,則深諳人生智慧、哲理的《箴言》作者當時所提的兩個有關賢妻的金句精意便呼之欲出了!

「房屋錢財是祖宗所遺留的;惟有賢慧的妻是耶和華所賜的。」(箴十九14)

「得著賢妻的,是得著好處,也是蒙了耶和華的恩惠。」(箴十八22)

看遍人生百態、嚐盡人間冷暖的所羅門王這兩句金言實乃本節極佳詮釋,且與《創世記》作者的用心遙相呼應。此外,利慕伊勒王在追憶慈母遺訓時更是不約而同地發出感嘆:「才德的婦人誰能得著呢?她的價值遠勝過珍珠。她的丈夫也稱讚她,說:才德的女子很多,惟獨妳超過一切。」(箴三十一10、29)

那人說:「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稱她為『女人』,因為她是從『男人』身上取出來的。」(創二23 )

人類婚姻史上最扣人心弦的一幕


歷經上述艱澀費神的文法字句推敲後,再用較輕鬆的心靈來感受本節豐富的情節,正如咀嚐半天的糙米飯後,適時地讓其消化吸收一樣,對靈性更有充分造益。

於此讓我們接回前述,亞當因長期孤身無助,向上主訴苦連連,上主雖極體諒愛子的處境,心中也早有打算,只是各方面時機尚未成熟而按兵不動,亞當很可能後來也知悉上主要為他想辦法:為他造一個適配的幫助者,因上主在二章18節之宣稱乃是對天地及人類而發的,亞當每天仍戰戰兢兢地賣力工作,每回上主帶新的動物來時,他總是充滿著無限的期望,在園內工作之餘,仍用心地尋覓有否漏網之魚──昔日經他命令動物中,較為可互體心意的……。然結果盡是事與願違,盡興而去,敗興而歸。

有一天他終於身心俱疲,失望透頂,獨趴跪於地向主懇切放聲哭禱,不知過了幾個時辰,不知不覺睡了,眼角淚痕未乾,還掛著顆顆晶瑩的淚珠兒,好像是受盡委屈嚎啕大哭而趴睡在地沒人理的孩童一樣,令人生憐……

話說當兒,上主按平日習慣,又帶來了新動物來見亞當,正酣睡中的他,才剛被腳步聲驚醒,重重的眼皮好不容易才打開,突覺屁股隱隱發痛,白皙的屁股已被烤紅了一半,始驚覺太陽伯伯已在頭上瞪著他好久了,猛然由草坪上躍起,抬頭一看,上主又帶著一隻動物,遠遠走來。

此時灰心、洩氣的他並沒特別在意。可是當這隻陌生的動物進入他視線可辨視的範圍時,原仍睡眼惺忪的他,立即把頭猛然一甩,眼睛越睜越大,索性箭步迎了上去,引頸舉踵地卻看個究竟(筆者按:上述乃對亞當心情之描述,含有個人揣摩及感性成分之發揮,但以下行文則有原文相當之根據)。

及行至跟前,此時映入眼簾的,竟是一「隻」和自己在體型、五官、容貌一致,表情相近,尤其靈性、情性、心智、氣質均極酷似,且靈巧、奧妙的特種動物,不只眉清目秀、頷首微笑且欲語還休……,亞當的心神深深地被懾住(一向謙恭有禮的他,竟忘了先向上主請安),頓覺氧氣不足,心跳加快,目瞪口呆,一時楞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但心裏卻欣喜異常,靈湖內盪起了一陣陣的勯動,結結巴巴地驚呼道:「爸爸,……就……就是這一『種』,這回所帶來的,乃是我苦候許久,夢寐以求,最能與我相配、互助的那『種』動物,如今終於給我遇上了!我感覺『她』和我之間是如此地親密,就好像我倆均是由同一父母所生的親骨肉,我倆簡直就是親兄妹一樣!

爸爸,這種深切的感受,絕非瞎編、說笑,乃是一種千真萬確的真心感受啊!爸爸,針對這麼純樸、善良、絕妙可愛的『動物』,昔日所碰到的一切動物根本無法與其相提並論,我要給『牠』取一個和我(人類)專用,且能表達我倆間如兄如妹又如親骨肉一般親暱的名字,叫做『(我的)小心肝寶貝』(中文豈無完滿之譯法,暫如此譯,不足處就請讀者自行揣摩品味了),才能充分表示我對『牠』的知遇及無限疼惜!爸爸,您所帶來的,真是禮物中的禮物,真是適時適地、且超乎我能想像的美好,我真是不知如何感激才是……」(請參照耶路撒冷聖經學者對本節經文之理解)

暱稱──鶼鰈情濃的藝術


由亞當替女人命名一事可發現一有趣的現象:純潔高尚的愛會促使人不斷地用心去尋覓暱稱來稱呼所疼愛的對象。如父母對幼兒不直呼其本名而暱稱:我的「小豆豆」、「小精靈」、「小綿羊」、「小胖哥」……等。就算朋友、同學間,不管男女,只要友誼誠摯、知心,也常會自然地「發明」一些會心的暱稱(與一般相互調侃的綽號不可同日而語),但與男女私情無關。然此原理若套上愛侶、夫妻上,那更顯得逸趣橫生、餘音繞樑了。諸位不妨環顧一下周遭一般夫婦,尤其是新婚伴侶。

中國人在公眾場合常互稱「我老公」、「我老婆」,在文章上則互呼「內人」、「外子」,可是私底下,不管口頭或文字則常有更親密的暱稱,例如:我的「小白鴿」、「巧克力」、「小調皮」、「可人兒」,我的「小辣椒」、「小心肝」……等等,不一而足。不過根據觀察,大部分中國留學生多由彼此的名字取一字重複當暱稱,例如:「青青」、「云云」,較為含蓄些。

在法國,有些人很體貼地稱bebe(小寶寶);德國大學生多互稱schatzchen(小寶貝),mein schatz(我的寶貝),也有人稱太太為puppe(洋娃娃),聖經《雅歌》書中,兩人更是大量採用各種暱稱,不忍心直呼對方本名(歌五2,一14-16,二2-3等等)。

針對這個有趣的現象,德國聖經學者Drewermann也作了頗耐人尋味的回應:「……那人與上主所領到跟前的女子交接,觀察後,立即在主面前替她取了一個很親暱的稱呼。這是兩人關係最高層次的表示法,好像兩人有最親密的互屬感,有如血親、姻親一樣密切。然而這字眼所含意的豐富、美妙仍遠超過字面所能表達的,且能在當事者間產生一種心照不宣、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情境,此乃一種很耐人尋味的語言哲學。」

《創世記》作者也對此經文間接傳達了對「神聖的愛」另一種詮釋:純潔的愛,乃是不止息地去替所疼愛的對象尋覓更適切會心的暱稱;高尚的愛也存在於在靈內不間斷地、好奇地、讚嘆地探詢道:「你到底是誰?你究竟是何許人?……」意即:「為什麼你在我生命中的意義如此大,影響如此深?對我而言,你的內涵為何會如此吸引我一顆不停探究之心?……」

此乃一種發自純真無偽的心,自然不停地想更進一步,更深一層去發掘、感受及欣賞對方那奧妙的情性、靈內寶藏,且由不得你久藏心中,總有「一吐為快」之感。也因而自古以來,那些幸福美滿的夫妻、愛侶間,總會自然而然地泉湧出多采多姿的妙語連珠,在在傾訴自己對他(她)的賞心悅目,且措辭越來越玄妙,愈能搔著對方癢處。

因為任何用來形容對方的「妙稱」,總是嚐試著讓對方理解「你在我心目中的份量及感受」,若有一方老以負面的字眼去加諸對方,甚至嘲諷對方,硬要對方接受,不予人適切的解釋、協商的機會,則再好的友誼,尤其夫妻間原本深厚的感情,也遲早會觸礁而沉沒。

當日亞當對女子的真摯暱稱,乃是種極正面且溫柔體貼最絕妙之表現,也是種措詞最貼切,最能表達對夏娃最崇高的敬意,及最誠摰的心儀。

的確!發自無偽誠心的「暱稱」──鶼鰈情濃最高藝術之一,歷經千年萬世,直到今日夫妻勃谿迭起的現代社會中,更是彌足珍貴。德國有句名諺:「愛情常從以花的名字暱稱對方起始,卻由用動物的名字諷刺對方而結束。」(In der Liebe beginnt man mit Blumenamen und hoert mit Tiernamen auf!)乃日耳曼民族對亞當在愛情的創見極有力之佐證。

(原[青年團契]1997年12月號)


作者: 陳宏模
出版社: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出版日期: 12/01/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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