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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靈月刊第246期1998年3月)
專題報導:[青年團契]天啊!好多人露宿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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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淑琦


身在富裕國家的我們,
許多小孩子每天的零用錢或家裏每天隨手的浪費、
隔餐不吃倒掉的剩菜剩飯,
卻是許多印度貧窮家庭一天的生活所需......


旅行過許多國家之後,我發現:從一個國家機場的設備、銷售的商品、服務態度,以及當地搭機百姓的行李、穿著、舉止等第一線的接觸,可以看出這個國家的經濟水準、政府及民間的效率和國民道德。

啟航


飛機抵達印度首都新德里已是晚上將近十點,機場不大,沒有空橋設施,旅客需從停機坪搭巴士進機場大廈。仔細觀察同機旅客的穿著和隨身行李,發現女士大多穿著印度傳統叫「沙瓦卡密」(Salwar Kameez)的服裝,五顏六色很美,男士則多為西式襯衫及長褲,孩子的穿著則跟今日世界各地的小孩沒兩樣。

只是整體而言,品質和水準都不高。觀察他們的隨身行李,行李箱和袋子都很老舊,很少看到款式、設計都新的隨身行李。大部分人手上所拿的禮物,也都似乎是產自越南或中國大陸的廉價品。機場免稅店的家數很少,櫥窗老舊,販售的商品不論是玩具、日用品或收錄音機等電器用品都既不新又不美,大多是已經在台灣淘汰不賣的老舊產品。

久聞印度教會的貧困,只是進一步的詳細資訊卻又很少人了解。1997年6月下決心親自到印度瞭解當地教會和本會貧困信徒的狀況,希望藉由實地的探訪,瞭解當地生活的水準和困難,以便尋求在最基本的生活需求上給予實際幫助改善之可行性,這是本次印度之旅最大的目的和期望。

出發前,許多國內外、主內或未信的好朋友們,提出了諸多善意的勸告:「印度既窮、又髒又落後,很少人不能生病回來的,妳敢去!」

「印度是世界上最危險的旅遊國之一,前兩年才有幾個洋人在喀什米爾被綁架,太危險了!」

「除非萬不得已,我絕不到印度旅行!」

「印度人比蛇還狡詐!」

「寧可跟蛇同寢,也不要跟印度人同行!」

種種訊息,都是來自對印度和印度人負面的評語,使我的心七上八下,深恐萬一發生不測,壯志未酬身先死。恰巧7月初林永基傳道剛從印度回來,他的行李箱在託運途中,小鎖被破壞並被搜索過。為此,我特地準備了一些既不新又不舊但卻實際需要的行李,為防萬一,臨走前還預擬遺囑交代後事。

朋友們笑我小題大作,但實在是負面消息太多,風險頗多,加上台灣到過印度自助旅行的人少,所能蒐集到的資訊又極有限,以致有此動作。現在想來,雖嫌誇張、緊張過度,卻是諸多無奈。

在機場的旅客服務台預定好住宿的旅館和進城的機場計程車後,回頭趕快去行李台領行李,只見小小的機場內空無一人,行李轉盤上也不見我的行李箱,頓時心頭一緊,以為被人給順手牽羊帶走了!幸好仔細再三尋找後,終於在另一頭的角落,看到拉桿已經折損受傷的凹陷小行李箱,只能提,再不能拉了!對印度缺少服務品質的印象又加多了一項。

機場到市區的巴士雖然便宜,卻是極其老舊、擁擠不堪,為了安全起見,只好忍痛搭乘登記有案的機場TAXI。根據飛機上的旅遊訊息,車費應在120-150盧比左右(註1),但機場服務處卻要求旅客付兩倍價錢,不得殺價。旅行過許多先進國家之後,終於體會到在落後國家被當肥羊宰的滋味。

小女子孤身一人頭一次到印度,先前許多朋友好意的提醒,使我處處謹慎,小心防範。一路上司機不斷地「打探軍情」:「第一次到印度?」「預計在新德里停留多久?想到哪些地方玩?」「要不要幫妳安排city tour?給妳好價錢!」類似的對話在隨後幾天的旅行裏不斷重複,商人或司機們看似善意的問候,實則是想從觀光客的回答中,決定價錢。來自不同國家,價錢自是不同。

帳棚家庭?


進到市區時,我驚訝地發現路旁的人行道竟然睡滿了一排排和衣而睡的人,人數之多,叫我驚奇不已:「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這麼多人露宿街頭?」「哎呀,都是一些在這裏打零工、討生活的窮人嘛!」司機先生漠不在乎地回答。言下之意是,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這樣的人多的是!

的確如此,此後我在沿途馬路上,大街小巷到處都看得到這群來自各處,在無家可歸與貧困掙扎奮鬥的流浪人。不單如此,在隨後的日子裏,我竟然看到了許多「流浪家庭」,在人行道、馬路邊,甚至較寬的安全島上居住生活。

一個破舊黝黑的帳棚、幾個鍋盤、水壺和幾件衣服,一家人就這樣以打零工和乞討為生,吃、喝、睡、洗,全部在小小的帳棚和人行道上解決,大人小孩因此大都蓬頭垢面、披頭散髮。對初次到落後國家的我,第一次親眼看到有人在家、在人行道,甚至安全島上住宿、刷牙、洗臉、吃飯、洗澡,實在只能用「瞠目結舌」來形容。

「為什麼有這麼多人露宿街頭?為什麼到處都看得到『帳棚家庭』?」在印度期間,不論是自己一個人旅行,或是搭火車、參加tour,甚至與馮約書亞執事探訪貧困信徒時,一路上我不斷詢問能夠用英語跟我談話的中產階級、知識分子、年輕學生、久居當地的外國人及本會同靈。

被我請問過的人至少有三十幾人,我感到奇怪的是:「印度早已經脫離英國殖民(註2),這個月並且都在慶祝獨立五十周年紀念了,為什麼50年來印度仍然如此貧窮落後,民不聊生?」

但是我發現,除了本會在印度的知識分子、對印度社會稍有瞭解的IMC(星馬印度聖工小組),及久居印度的外國人外,當地知識分子和中產階級一般大眾,似乎顯得見怪不怪、漠不關心,有些人的態度甚至讓我覺得:「這關我什麼事?他們活該如此呀!」

心痛 心疼


我把這問題請教印度教會的忠心幹部和IMC部分成員,回台後又請教學校裏來自印度的修士,得到的答案叫人既心痛又心疼。蓋印度由於數十年來不斷與巴基斯坦及孟加拉為獨立及領土爭戰,近年則有西北邊境喀什米爾回教徒爭取獨立和本身發展核武等問題,使得國防經費居高不下。

而在數十年的中央集權政策下(註3),政權不斷更易,政策搖擺不定;制度的缺失、人事的繁複加上官僚系統貪污腐敗因循苟且,使得國內社會及經濟均極保守落後。

另外,源自印度教的階級制度和輪迴觀念,數千年來根深柢固影響著人民的生活、婚姻、社交、社會制度……。輪迴觀念使上階級的人認為下階層的人因為前世行得不夠好,而活該生在賤民階層受苦。四大種姓共分二十多個不同階級,彼此不相往來、不通婚、不共膳,階級分明。

因此生為賤民的貧苦大眾在這種不公平、不公義的社會制度下,代代相傳惡性循環,永難翻身。由於不同種族之間,彼此語言階級都不同,因此受以上兩觀念影響,也就不通婚、不往來。正因為影響太深遠,以致也成為各基督教會的共同困擾,本會自亦不能倖免。

省思


除了以上種種政治、宗教的因素之外,連年的天災人禍、糧食和經濟危機,使得佔全國人口70%的貧苦農民連最起碼的糊口都有問題。許多家庭每日所得不到1元美金,是聯合國承認的赤貧程度。農民因此被迫離鄉背井到大都市討生活。

根據台灣的有線電視傳訊電視中天頻道在1997年9月27日〈天下經緯〉節目中,世界銀行的亞洲貧窮報告顯示,印度加爾各答的貧民人口是全世界密度最高的,該市至少有100萬窮人露宿街頭,每天與飢餓貧窮在奮鬥。因此,在車水馬龍中乞討,在垃圾堆中與流浪狗一起尋找食物的鏡頭,隨處可見。

在印度本會信徒雖未曾聽過有露宿街頭之窘境,但是根據筆者實地察訪,卻也有部分貧困信徒全家一日所得在0.6-0.8美元之間,鎮日和貧窮飢餓在搏鬥(註4)。情況稍微好一點的家庭,雖可免於飢餓,但看其所食只有米飯及一種名叫Bengal Gram的黃豆,再沒有能力購買其它食物,孩子因此大多顯得較為矮小瘦弱、營養不均或不足。

反觀身在富裕國家的我們,0.8元美金實在是算不得什麼,許多小孩子每天的零用錢或家裏每天隨手的浪費、隔餐不吃倒掉的剩菜剩飯,恐怕都不只這個數目;然而在印度,這卻是許多貧窮家庭一天的生活所需。

真神在《申命記》第15章7-11節,特別要摩西提醒百姓對貧窮弟兄的賙濟:

在耶和華──你神所賜你的地上,
無論哪一座城裏,
你弟兄中若有一個窮人,
你不可忍著心、揝著手不幫補你窮乏的弟兄。
總要向他鬆開手,
照他所缺乏的借給他,補他的不足。
你要謹慎,不可心裏起惡念,說:
「第七年的豁免年快到了」,
你便惡眼看你窮乏的弟兄,什麼都不給他,
以致他因你求告耶和華,
罪便歸於你了。
你總要給他,
給他的時候心裏不可愁煩;
因耶和華──你的神必在這一切所行的,
並你手裏所辦的事上,賜福與你。
原來那地上的窮人永不斷絕;
所以我吩咐你說:
「總要向你地上困苦窮乏的弟兄鬆開手。」

每個月10塊或20元美金,對身處富裕國家的我們,實在不算什麼,卻是貧窮國家信徒得以脫離極度貧困、免除飢餓和讓孩子有機會求學讀書的希望所繫。當然本會向來重視:宣傳福音和救濟貧窮事一樣重要,但是在濟貧之時為免慕道者或信徒動機混淆不單純。

這些顧慮自有其不得不然的考量;然而,面對事實上在貧窮落後國家或地區、經濟物資都十分缺乏,甚至時常處於飢餓邊緣,有斷炊之虞的本會信徒,我們應發揮馬其頓教會的精神,誠如保羅所說:「他們是按著力量,而且也過了力量,自己甘心樂意地捐助;准他們在這供應給聖徒的恩情上有分」(林後八3-4),因此我們當在慈善的事上,格外顯出我們「肢體相顧」的愛心。

今天我們並非窮乏到不足以幫助貧困的同靈,相反的,我們的富足、奢華、浪費,相對於身處赤貧困境、家無隔宿之糧的弟兄,如何在神面前、毫無愧疚?

大愛


各位弟兄姊妹,讓我們大家一起關心落後國家的貧困同靈吧!在濟貧之同,我們也當顧及他們的信仰,以免濟貧變了質,我們會設立規則及技術性辦法來加以規範和防範的啊!而人力及財力不足的擔憂,也可以參考慈善團體的運作方式,動員本會非現任聖工人員的參與投入,實際落實耶穌關懷貧窮、弱勢的精神啊!施行的辦法是可以研擬、變通的,最重要的是,我們再不能袖手旁觀、視而不見了!

備註

1:美金兌印度盧比,1997年8月為1美元兌35盧比,黑市則大約1美元兌36-37盧比。惟近數月東南亞貨幣走貶,盧比亦有極小幅波動,1998年2月約在1:38左右,惟其貶值幅度不若台幣多。台幣匯率在1998年2月為33-34元台幣兌換1美元。

2:印度於1947年脫離英國殖民統治而獨立。筆者於1997年8月訪問印度期間,適為其慶祝獨立50周年紀念。

3:根據來自印度同學的訊息,印度政府直到最近幾年才由中央集權慢慢授權給各省政府採行經濟開放政策、引進外資,以刺激經濟發展,惟因賄賂、貪污、官僚等問題,目前效果仍不甚明顯。

4:根據我們在馬德拉斯(Madras)市附近詢問主內及一般社會大眾的結果,在印度南部城市,一般人每月的所得大約在1,500盧比左右,這是四至五人核心家庭每月的平均所得及生活費,鄉下農家則至少需1,000盧比的收入才夠日常最起碼的果腹。城市低於1,000盧比,以及鄉下低於600盧比,都已是家無隔宿之糧或需要經常跟飢餓奮鬥的「赤貧」階級了。

根據聯合國認定的標準,每日所得低於1美元、每月低於30美元,亦即低於1,200盧比,都是屬於貧窮亟需救助的貧民。然而本會部分住在農村的赤貧信徒,全家一日所得僅大約20-30盧比,合約0.6-0.8美元之間,即每月所得只有600-900盧比左右,根本就是遠低於聯合國貧窮的標準,他們的所得只夠購買全家每日所需米糧及黃豆,再無能力作其他消費了。因此大都家徒四壁,無隔宿之糧。

(原[青年團契]1998年03月號)


作者: 張淑琦
出版社: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出版日期: 03/01/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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