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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靈月刊第248期1998年5月)
專題報導:[青年團契]浮光掠影話母恩

德宏


由於母親身兼父職,
加上少不更事的我,
總會出現令她心傷的時刻……


「世上只有媽媽好,
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母親對我而言,一直佔有絕對的重要性,原因無他,只因她是無可取代的血緣摯愛。

那款年代 這款心情


自從懂事以來,母親便是家長的代名詞。在那個男尊女卑的時代,死了丈夫的婦人總得承受各種不尋常的眼光、各懷心思的打探口氣,似乎眾口鑠金地認定孤兒寡母是件十分不光彩的事。頭抬不起,腰挺不直,與旁人相較總是矮了一截,父權的建構體系如此龐大,也如此現實,看著別人響亮地說出父親的名字,自個兒只能怯懦地吐出幾個字,然後彷彿跌進黑洞杳然無蹤,可以說是被遺忘的徹底,被忽略的存在。

母親手中握有的是兩雙稚嫩的小手,畢竟,有形的膀臂不復,惟有仰望天上無形的堅固保障,因為祂說,神在聖所作孤兒的父、作寡婦的伸冤者。

天父看顧 全身而退


細數二十多年的時日,母親為求家中溫飽,在掙錢的職場裡經歷多次轉折,悲喜交雜、冷暖備嚐,風雨之中仍得著神的安慰、眷顧。早年,紡織業盛行,清一色的女工織布員成為生產主力。記得未上小學的日子都是在紡織廠度過,穿梭在織布機組,外人深覺震耳欲聾的聲響,倒也習以為常,那種以廠為家的滋味很無奈也很清苦,不過也是一段特別的記憶。

一回,隨領班大哥外出,返抵工廠時,見著母親臉色慘白,六神無主,拎著我的手直奔家門,久久未發一語。是夜,廠方派人前來慰問,小小年紀的我,方才約略了解當天下午母親張惶失措的原因──被電擊了。

「一身亮閃發光的模樣,周遭的女工們都嚇壞了,沒來得及反應,都抱成一團了。幸好,有一位小姐機靈地找到電源總開關,啪一聲,頓時,整個人彈出了廠房外的空地上。」母親緩緩地重述,雙手緊握著兄弟倆的手:「你們差一點就沒有媽媽了!」記得好長一段時間,凡是跟電有關的用品設備,母親總是小心翼翼,特別容易緊張。

年少懵懂 初識母恩


由於母親身兼父職,難免有心力交瘁的時候,加上少不更事的我,總會出現令她心傷的時刻。

或許物質條件不豐富,造就了本身追求精神層次的滿足,這也是母親期盼的夢想──升學求知。念小學的六年裡,應該是母親最感快慰的光榮歲月,大大小小的獎狀,一度還曾掛滿牆壁,擔任多年的班長、模範生,讓她的汗水沒有白流,似乎一再印證「歹竹出好筍」這句台灣俗諺。

進入國中,態勢大不如前,強中自有強中手,淪為分數競逐的戰場,籐條下的祭品,母親的笑容減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擔憂的眼神、早生的白髮。一次次的挫敗,自責加劇,連帶地情緒起伏不定,常有口角上的衝突,晦澀的狂飆期,不知狠狠敲痛母親疲憊的身心幾回。

上了高中還是母親特地親赴校園勘察實景才放心讓我就讀,在那好山好水的山城,遠離喧囂的邊陲,花在通學的時間良久,卻也甘之如飴,此時母親也由幫人煮飯、做些車雨傘布之類的工作換成專職保母,小嬰孩的出現也為家中增添許多美好的回憶。

照料小寶寶是件甜蜜卻也沉重的負荷,母親視如己出地呵護,孩子也變得格外貼心,一張張照片記錄了一幕幕成長的喜悅,彌補了母親形單影隻的孤寂。高三那年,由於聯考在即,第一次離家外宿,感受到異鄉客的遊子心情,每每回到家裡,分外開心;即便知道自個兒的成績猶待加把勁,基於善意原則,還是不輕易說破,母親也無從知悉全貌,直到榜單揭曉,才知全走了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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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錢對我而言是在打工之後方覺得之不易,當然,並非從小揮霍慣了,因為實在沒有揮霍的能力;而是在繳交補習費的剎那突然悟通的。

曾因聯考挫敗自暴自棄,但又心懷不甘的我,在同靈的鼓勵下,踏入補習班奮戰。整整九個月焚膏繼晷、不捨晝夜,總算讓母親稍稍寬心,但也埋下未知的變數。在離聯考不到30天的關鍵時刻,因著一顆剛從冰箱拿出的蘋果,搞垮了身子,虛弱至極,期間還一度呼吸不暢,讓母親處在焦慮惶恐,夜夜失眠的狀態。她亦曾提及只求身體健康,聯考一事暫放一旁云云,令我好生慚愧,看著她憂愁的雙眼,不禁垂淚到天明。

煎熬的七月天,分外折磨人,母親和兄長不畏烈陽專程陪考,並送上親手烹煮的麵食;心想,不能辜負期望,只有全力以赴。結果揭曉,自有神的美意,減輕了付學費的負擔,也重拾自我,更要謝謝那位已然步入婚姻生活的同靈給予的拉拔、鼓勵。

校園生活轉眼消逝,惟遺憾的一點,沒能帶母親參與畢業典禮,至今她仍耿耿於懷;不過,卻幫兄長圓了熱鬧溫馨的碩士班畢業典禮,算是對家人的一份心意吧!

踏出教室,走入職場,雖然地點仍舊是校園,身份卻從受教者轉為執教者。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家中因有孩童的笑語,顯得十分活潑,也因著母親擔任保母,使我從中習得學理與實際的印證,而我們的愛也都付諸多位小朋友的身上,慢慢凝聚成一股動能,生活平凡卻不失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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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報效國家的服役階段,心中對母親有許多的不捨。記得臨行前一日到教會禱告時,曾希望能夠有多一些時間待在家中陪母親;因為長年以來我雖有令她愁煩的事出現,卻是陪在她身邊最久的人,怎料,心中的想望,竟以病痛的型態輾轉達成。

母親多年忙於家計,疏遠信仰生活,但藉著這段服役時間,使她重新來過,神的安排何等奇妙。

在中心訓練出了狀況,一度連自己都傻了眼,怎會落到這般田地?身體右半側呈現痳痺狀態,不時顫動,活動力大大降低,傷了脊椎的後果不敢想像。在當中也認清外界所謂黑暗的一面;但天上的阿爸父,誠然知道在怎樣的景況裡施予怎樣的恩典與訓練,肉體雖有不適,卻拉近了與母親的距離。

帶著母親一同聚會親近神是以往少有的經歷,母親總是叮囑要上宗教教育,栽培了我們反倒忽略自己,感謝主,藉由病痛得以牽著她的手同上教會度過信心的低潮,也分享了藏在母親心中多年的秘密,更加深自己在未來的責任心,倘若沒有這段插曲,母親的一切對我而言是何等膚淺!

後記


由於居家的時間增多,不免引人好奇,頻頻接收到:好像不像阿兵哥的訊息。久了也不再多作解釋,就當成許多人眼中的「另類軍旅生涯」,畢竟,真正在乎的是陪著母親度過這段難得的聚首,減輕母親對我身子的擔憂、生活的掛記。

不少作家形容已婚女性常用「油麻菜籽」四個字,對於我的母親,我想,不方便做任何註腳,惟希冀在往後的年歲中,願所行過的路徑,都能蒙神恩佑,滴下脂油,在蒼桑的面容裡,猶散發不變的光芒,一股來自神的堅定信仰,一份對人熱誠的坦率,和那源自血緣摯愛的無可取代。

我如是祈禱著。

(原[青年團契]1998年05月號)


作者: 德宏
出版社: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出版日期: 05/01/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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