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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靈月刊第249期1998年6月)
專題報導:[青年團契]窮寡婦和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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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淑琦


面對她生活中的貧窮、困頓和無奈,
只是感慨:為什麼同樣是人,
她的人生卻是如此的無奈、卑賤……


在印度的鄉下,我們像動物園的猴子般被好奇的村民品頭論足。印度人對我不同於當地婦女傳統服飾的T恤、牛仔褲、旅行背包和手中的照相機,以及馮執事手中的液晶V8攝影機很好奇;而我則對他們的日常生活和居住環境感到好奇。

於是,對於我們二位陌生的外國訪客,村裡的大人、小孩,不論是信徒或非信徒,便七嘴八舌、一窩蜂、好奇地跟著我們和教會的幾位訪問人員,一路簇擁喧鬧地到信徒家訪問。

幽暗斗室 家徒四壁


窮寡婦的家就在村裡某戶人家的一角,看來跟村裡其他人家差不多。然而,當我一腳踏進她的家,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這種地方怎麼住人哪!既小,又這麼陰暗潮溼!」

她的家大約4坪左右,沒有窗戶,唯一的光線來自我剛才踏進來、低矮狹小的入口之門。寡婦跟我和她孩子一站在屋裡,那房子立刻感覺有點擁擠,已經容納不下其他的人,馮執事和教會帶路的弟兄們只好站在門外等候。

放眼觀察屋內的擺設,進門的左前方是一個簡單的鐵架,上面擺著幾個煮飯的鍋子、裝水的瓶子、水桶和盛裝食物的盤子,都是一般人家裡必須要用不可缺少的東西,每種都只有二到三個,剛好夠用,不多也不少。在鐵架的另一個角落則是既簡單又迷你、煮飯用的的灶了,很小也很簡陋,像是我們童子軍野炊時隨意用泥土堆成的土灶。鐵架、鍋盤和隨手擺在角落的幾件衣服以及他們身上穿的,這就是她全部的財產。

她的家沒有衣櫃,因為她自己和每一個孩子都只有一、二件衣服而已,衣櫃根本用不著也買不起。她的家也沒有床,甚至連鋪在地上的草蓆、床單或墊被都沒有,這一些東西對窮人來說都是奢侈品。經過幾次的訪問以後,經驗告訴我:他們的床就在我們正踏著的地板上,就在入門的右手邊。這小小一間房子,是她們全家生活、起居作息及睡覺的地方。

站在屋裡,想像著她們五個人怎麼樣在這4、5坪大小的空間裡生活:包括所有的炊煮、吃喝、休息、睡覺,全都在這5坪不到的狹小空間裡!既陰暗又潮溼!

看到他們的居住環境,再詢問並且想像他們一家的生活情形,不禁為他們擔心:「在這樣的地方住久了,怎麼會不生病?」只是面對生活的現實和無奈,就連每天最基本餵飽肚腹都成問題了,哪來的精神去思考居住品質的問題呢?能夠不必全家流落街頭已是萬幸了,遑論其他!

還好,幸運的是,她的家雖然既小又陰暗,但是起碼屋頂有瓦片,還是磚土牆,可以不必擔心風雨的摧殘。只是看她家這麼小,又是在別人家的一個角落,不知道這是真正屬於她的房子,或是鄰居好心借她住?

我未曾問她丈夫是如何去世的,因為那早已成為事實,於事無補,只關心目前他們一家如何生活,靠什麼生活?按照當地的風俗習慣,印度的寡婦是不可以再婚的,而正如早期台灣社會一般,習慣上,除非是中上階層的女性有機會接受較好的教育外,大多數貧窮人家的女兒是沒有機會讀書或是具有較好的謀生技能。

跟所有落後的農業國家一樣,幾乎所有的已婚婦女都是在家相夫教子,並不外出工作。因此,當因為種種因素失去全家經濟支柱的丈夫,卻又沒有適當的親人接濟及社會救濟時,缺乏謀生能力和機會的孤兒寡婦生活立刻陷入困境。

幫傭零工 入不敷出


了解當地的社會狀況,又實際看到家徒四壁,幾乎是一無所有的他們,擔心他們恐怕連最起碼的填飽肚子都有問題,便透過教會的翻譯問她:「沒有先生賺錢養家,您和孩子如何生活?」

「我去做幫傭、打掃家裡或是打零工賺錢養家。」

寡婦的身高體型與我相當,只是顯得好清瘦,瘦得連肩夾骨都十分凸顯。生活的折磨似乎使她的面容失去了歡笑的能力,黝黑的臉上有著淡淡的憂傷和幾許的無奈與認命。

「妳每天賺多少錢?」不知道她所賺的錢是否足夠母子一家人日常的生活需要呢?

「我幫傭每天可以賺20盧比。」

「啊!20盧比!」

20盧比大約只有台幣將近20塊錢,換算成美金也只有美金5角而已。在人口過多、勞力過剩的印度,人工是不值錢的,沒有一技之長的窮人每天只能靠出賣廉價勞力維生;然而比起男人的低薪,女人的酬勞更是微不足道。

聽到她無悲也無喜的回答,我默然無語。能找到工作,有人願意給她工作機會已是萬幸了,還能說什麼呢?按照當地的物價,1斤米市價為15盧比,她和孩子們每天至少也要2斤米吧,然而她每天所賺的錢卻剛好只夠買全家2/3的米飯罷了,連買夠吃的米都不夠,遑論其他。也難怪他們看起來都如此清瘦,家徒四壁也是理所當然了。

「20盧比怎麼生活?」我知道那是不夠的。

「有時候老闆家會有剩餘的飯給我帶回來。」面對她的回答,我只能心中暗自感嘆:相對於台灣社會物質生活的富裕和浪費,印度窮人的生活實在是比台灣平常人家所養的貓狗寵物還不如啊!就在我們說話時,村裡擠來看熱鬧的大人、小孩也不少,他們在門口擠頭探腦,充滿好奇。

「您有幾個孩子?」

「三個,另一個上學去了。」

一般窮人的孩子只能讀師資、設備和水準都很差的公立學校。公立小學每天的課程只有半天,經濟稍微過得去的人是不會把孩子送到公立學校去就讀的。

「在家的孩子是哪二個?」

難得有外國人來訪問,好奇跟著探頭探腦的孩子很多,她的孩子也跟著大夥兒一起興奮的進進出出,一直忙著問東問西的我搞不清楚哪一個是她的孩子。

「是他們!」大家趕緊把兩個小男生叫到我們面前。無意中仔細看,發現她的一個孩子很安靜,再仔細端詳,竟發現他異於常人。這孩子不只異於平常孩子的安靜,多看兩眼才發現他的眼睛和智能似乎都跟平常孩子不一樣。之後在同一個村落、就連在教會裡也都發現有相同的情形,似乎異於常人的孩子及成人比台灣的社會還多。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納悶地問馮執事。

隨後我們發現在貧民圈裡這竟是一個極普通的現象,當地人根本是見怪不怪、不以為意。經過一翻觀察、探討與追問,才發現這是當地社會一個極其普通的現象,是近親通婚的結果,也是印度窮人的宿命與悲哀。既是極普遍的社會現象,自然也無可避免的出現在教會的圈子裡。

憫人


「這一位是誰?是妳的婆婆或母親嗎?」我看到一個老媽媽一直跟著我們,對她家似乎也很熟悉,看來像是她的親人。

「不是,我沒有兒子供養,女兒的家也不方便照顧我,所以搬來跟他們一起住。」老婆婆急忙解釋著。

「啊!她自己已經是自身難保了,竟然還去接納、照顧別人的母親!」換成是我們,恐怕沒有這樣寬大的胸襟和情懷吧!寡婦在一旁默然不語,看她的表情,似乎對人生一切的際遇、安排都無言以對、默然承受。

感慨


面對她生活中的貧窮、困頓和無奈,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是感慨:為什麼同樣是人,她的人生卻是如此的無奈、卑賤。離開她家以後,腦海中一直出現寡婦無奈、憂鬱、與貧窮奮鬥的眼神。

「我們有沒有可能為自己住在貧困地區的同靈們做些什麼?」

「我們能不能幫助他們脫離貧窮、落後與無知的宿命?」

除了安慰她們多禱告倚靠神之外,我們是否還能再為她們做些什麼,讓我們的同靈弟兄姊妹得以脫離家無隔宿之糧、一無所有的赤貧生活。

離開窮寡婦和她的家,這些問題仍不斷縈繞在我的腦海,從印度一直到台灣……

註:本文主角「窮寡婦」尚未受洗,但她長期照顧本會的老姊妹,她的孩子也固定參加宗教教育聚會。因她尚未受洗,故未列入本會濟助對象。

(原[青年團契]1998年06月號)


作者: 張淑琦
出版社: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出版日期: 06/01/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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