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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靈月刊第211期1995年4月)
信仰社會:[聖靈月刊]雙親植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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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謙勝

緣起

民國七十一年底,有一天清晨與內人散步到住家附近仙岩山麓,有一工地正在興建一批公寓住宅,我們夫妻倆非常喜歡那裏的環境;大山環繞,一片綠林,空氣清新,交通便利,在城市中稱得上是鬧中取靜。我們立即在緊鄰山邊買了一戶一樓及地下樓的住家。

七十三年青年節順利交屋,新家取名為「吉瑛園」。成員除了我們夫妻兩人,及兩個女兒以外,並邀請年已七十五歲、七十三歲的雙親搬來同住。兩老也非常喜歡那裏的環境,特別是屋旁六千多坪的公園預定地,雖然尚未規劃整理,但是因佔地利之便,實際上卻是歸我家管理使用。

老爸自幼長於農村,小時對栽花種樹很有興趣,成年後,大半生都在城市經商,與花草幾乎絕緣,一旦復返自然,開門見山一片林木,心中那種喜悅,真是無法形容。

我看兩老喜歡花草,為了孝敬兩老,美化環境,便提議請園藝人員規劃,在住家附近的山邊種植花草,經估算後約需二十萬元。老爸一向節儉成性,一聽要花錢,首先反對,認為不必花這種冤枉錢,何況以後我們兩老閒也閒著,可由我們慢慢栽植花樹即可。老爸對待我們子女(七男二女)一向嚴厲,我心裏雖然反對他們臨老還要如此辛勞,卻也不敢違逆。因著老爸的一句話,從此「吉瑛園」便展開了雙親植樹記。

兩老的拓墾精神

仙岩山麓的土質其實很貧瘠,岩塊壘壘,山勢稍顯陡峭,種植不易。老爸身體一向健壯,居然胼手胝足,不畏艱難地在山邊自造小坡崁,然後一鋤一鋤地挖鬆岩塊,再把新買的樹苗栽植下去,老媽也在一旁幫忙著澆水整理。每次下班回來看著兩老汗流滿面,全身污泥,忙進忙出,對他們的辛勞,不禁肅然起敬。

前後忙了兩、三個月以後,「吉瑛園」的庭園總算有了像樣的雛形。每天看到一些新的景象,心中便有莫名的喜悅。

愛心耐心,仁民愛物

兩老對新栽植的花樹視如己出,耐心照顧,每日澆水、施肥、剪枝、移植、打掃落葉,習以為常,從不間斷,亦不以為苦,如有花樹生病受害亦悉心照料,全力搶救。

之一:七十五年夏天,我帶兩老到陽明山去玩,無意閒逛了附近的花圃,兩老見了兩株花苞纍纍的含笑花,非常喜歡,我們便買來栽植。含笑花花香濃烈,令人陶醉,父母每逢親友來訪便栽幾朵花送給他們聞香紀念。三年後,不知何故,忽然生了白斑症,葉子斑白,花苞減少,兩老急著要我買農藥噴灑,不久痊癒了,但第二年起又舊疾復發,年年如此,最後,用藥無效,花苞銳減,面對斑白含笑花,兩老無可奈何,卻哀歎不已。

之二:門前有一顆羅漢松,長得俊秀挺拔,枝葉長得錯落有秩,長相有若「潘安」的美男子,為全家人所共賞。有一天清晨,發現被鄰居小孩折枝、刮樹皮,弄得遍體傷痕累累,慘不忍睹,兩老哀痛不已,只好慢慢修剪,加倍維護,半年後又回復原形,全家人為之雀躍不已。

之三:兩老有時會回南部探視親友或到兄弟姊妹處小住幾天,每次回來時,總覺得花木依舊在,但面目全非,有的盆栽已出現泥土乾裂,有的已瀕臨枯萎。內心雖然傷痛,卻不忍苛責我們,因為知道我們兩夫妻都在上班,兩孫女都在上學,自顧不暇,無法照料「身外物」的花樹,只好每日更殷勤工作,悉心照料。不出幾天,又慢慢恢復往日的舊觀,兩老臉上又浮現往日怡悅的表情,每當此時,我心裏總有無限的歉疚。

含淚播種,必歡呼收割

之一:
屋外種了芒果、楊桃、橘子樹各兩棵,因為土質貧瘠,氣候不宜,雖然在兩老辛勤的培植下,長得枝葉茂盛,數年來卻從不結果。有一年夏天的清晨,兩老突然很興奮的來告訴我們果樹結果了,全家人都很高興奔去驗收時,卻發現芒果樹梢上僅有三、四個小芒果,橘子樹上倒結了十幾個小橘子,我們看了雖然有些失望與好笑,卻也不禁一起歡呼。

那年夏天颱風特別多,不久,那些芒果被吹落滿地,兩老卻視如珍寶,擺在客廳,每日獨自欣賞不已。

橘子成熟了,我們全家人都各吃了一個,酸得叫我們露出一副苦瓜臉,口中卻說:「好吃,好吃,終生難忘,回味無窮。」全家人哄堂大笑。

之二:鄰居好心送了一株仙丹花小樹苗給兩老,兩老把它栽在盆子裏。有一天兩老興致勃勃的要我們去欣賞小樹苗第一次開花;開了一朵小小的紅花,那麼不起眼的小花,居然令他們高興不已,不覺為之莞爾一笑。

之三:在花市買了兩盆枴杖棕樹,幾年後居然如春筍般,旁邊又冒了許多株,長得非常茂密,兩老便把兩盆分成四盆栽種。一年後,見它們依然長得很好,心裏很高興,時時掛在嘴邊提著,很有成就感的樣子。

之四:內人嗜食辣椒,兩老便在門前空地上種了一棵辣椒樹。一年後,結實纍纍,兩老便很高興地說:「過幾天可以有收穫了﹗」不料,隔天卻被人採收一空,老爸一看,倖倖然地說:「老爸栽種了,老媽澆灌了,卻由旁人採收。」我一聽,便安慰他們說:「沒關係,這一冬收不成,再等下一冬吧﹗可別含怒到日落呀﹗」老爸才收起滿面怒容。

之五:每年春暖花開時,對著滿園盛開的杜鵑花、桂花、仙丹花、含笑花、玉蘭花、黃槐,紅的、白的、黃的、粉紅的夾雜在一起,配合綠意盎然的盆景,景色真是美麗,隨著陣陣吹來的和風,夾著幽幽的桂花香,沁人心肺真是令人陶醉,這時不禁會由衷的為兩老辛勤的工作喝采、歡呼,老爸這時總會對我說:「老爸栽種了,老媽澆灌了,神使它成長,我們應該感謝、讚美神。」是的,我們該感謝神,歸榮耀給神。

黃槐樹之枯萎

內人喜歡台北市路旁成排的黃槐樹,終年長青,夏天滿樹開著黃色的花,隨風婆娑起舞,搖曳生姿,煞是好看。七十八年初我們特地買了一棵丈餘高的黃槐樹,栽在門口的山邊上,每次下班回家,在夕陽的照耀下,迎風飄揚,很像婀娜多姿的少女,笑迎著人,博得全家人的歡心,它日益茁壯。至八十一年夏天,它已長得枝葉扶蘇,花開滿樹,人見人愛,惟有社區管理員每天為清掃它的落葉與落花而煩惱,一天早上便來央求我們同意他為它修剪。我們勉強同意了。那天下班回家,差點昏倒在路上,那棵如美少女般的黃槐樹,居然被修剪成禿頭禿腦的醜小鴨,難看得很。過了不久,因為修剪太過,元氣大傷,它便日益枯萎,雖經極力搶救,仍然無法挽回它的生命,一個月後已枯萎而死,全家人如喪好友,哀傷不已。

十幾天後(八月二十七日)身體一向健壯的老爸,突然發生腦溢血,趕緊送醫急救,但仍然不幸於幾天後(九月三日)離我們而去,永息主懷,享壽八十四歲。

老爸一生辛勤工作,歸主後,三十餘年虔誠事奉神,在我們心目中如同終年長青的黃槐樹,充滿著活力及對生命的熱愛,長年開花成為人人敬愛的長者。如今如同黃槐樹之枯萎,離我們而去,每次回家望著已乾枯的黃槐樹幹,便有無限的哀思。

老爸逝世後,老媽關在房裏月餘,獨自哀思,拒絕見客,「吉瑛園」的花樹頓失好園丁,株株垂頭喪氣,蒼老許多,了無生趣。那年冬天似乎提前來臨,又似乎特別寒冷。


作者: 張謙勝
出版社: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出版日期: 04/01/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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