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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靈月刊第212期1995年5月)
主題特寫:[青年團契]細閱身邊人──關懷篇(走向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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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凡



如果,茫茫人海恰似天空中點點繁星,我曾經渴望自己是星群中一輪明月,眾星拱月,極盡虛榮之能事;一旦發現自己的個性不夠資格站在明月的位置,我又退而求其次──那麼,做一顆拱月的星也是好的,至少,可以分沾一點月亮的光華。


構圖之一

已經是第三次了,中級班的老師打電話到家裡來,連平日對他去不去教會都不太搭理的媽媽,這會兒也不好意思起來。

「人家叫你去你就多少去一次嘛!」媽媽叨念著。

他寧可在家幫忙賣麵。中級班又不缺我一個──這句話講給自己聽。

星期六晚上,麵館生意特別好,全家總動員,忙得分身乏術,他一面收拾客人的碗筷一面想:這下子總有理由不去中級班了吧!

怎料媽媽又提醒了一回,還體貼地說麵館忙得過來,他於是進房換衣準備──有點委屈的。

提著好久沒碰的聖經袋往教會方向走,看到窗口燈光亮著;然而,他愈接近就愈是忐忑,拉開教室的門之前,他還猶豫了一下子──要不要趁現在沒人看到,溜回去算了。儘管裡面傳出悠揚的讚美詩歌,但是他依舊緊張。

進去,找了一個最偏僻的位子坐下,他迅速打量四周,有幾張面孔稍有印象。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出現,這就好,他害怕群眾,害怕被別人用疑惑的眼光掃瞄,尤其他對這裡又不熟。

上崇拜課時,老師說:「請翻到哈巴谷書X章X節。」他左翻右翻,找不到,只好翻到目錄逐一搜尋,等他終於找到「哈巴谷書」,老師早就講遠了。

下課,大家「嘩」地活絡起來,有的人相約喝水上洗手間,有的在走廊上高談闊論,他垂著頭在座位上沒動,假裝翻著課本,眼睛卻偷偷張望有沒有和他一樣落單的,至少同病相憐。不過,大家都有伴兒。

偶爾有人從他附近走過,他低下眼簾避開他們狐疑的視線。「他是誰呀?」「不知道。」幾句像風一般的耳語流過身邊。

那種感覺?對了,就是孤獨──他覺得孤獨。

好不容易捱到共習結束,他從一堆堆笑語喧嘩中走過,步出會堂,四周恢復了寂靜,沒有平安再見。


構圖之二

她覺得好可惜,今天又喪失了跟江智偉講話的機會。

一下課,他就被大群人包圍,轟笑聲不斷傳出,而江智偉就是那個神采飛揚的核心。他今天穿藍色襯衫白長褲,好帥!她原想藉詢問下禮拜的烤肉活動順便和他多聊幾句,無奈,他離她太遠。

江智偉可以說是中級班的風雲人物,永遠是那麼活潑明亮,叫人想接近,而他的才華又是大家都不能否認、亦比不上的事實:課業方面,他在一流省中有傲人成績;運動場上,他生龍活虎;在中級班,他有足夠的創意與領導能力,例如下禮拜的烤肉,就幾乎是由他一手策劃。

小玫今天又纏住他了,她是中級班最懂得打扮的女生,像今天吧,她穿的是整套的連身短裙配黑絲襪,她無法克制自己的眼睛不停地看那件連身裙,並且猜測著:少說也要一兩千塊吧!再套上黑絲襪,雙腿顯得多麼修長啊!

媽媽總是說,到教會是要敬拜神,心誠即可。但是,外在也不能忽略啊,她覺得媽媽是一個既古板又保守的舊時代女性,哪比得上小玫的父母親,聽說每月都給她固定的買衣錢,多開放!

她的衣服少得可憐,有些還是姊姊們穿了好久的老款式,每回去中級班,她看著自己那條泛白的牛仔褲和變化極少的上衣,難免產生一點點自卑。

如果,她能夠像小玫那樣美麗,或許江智偉與她的距離就可以拉近些吧?她不禁悵然若失地幻想起來。

*    *    *

以前不曾注意周遭有誰缺席,或有誰雖然出席卻形單影隻;直到真正開始付出關懷,才驚覺周遭有那麼多需要關懷的獨行俠。也許,在星與月之外,更多的是孤雁。

如果他們的信仰是一路沈寂,沒有摻扶和援助,孤雁能否平安度過試探的風暴與低潮?我以為,信仰雖是自己和神的事,卻也需要彼此激勵才能茁壯的。

當然,星沒有錯,月也沒有錯,各人本質不同、性格相異,但是對於已經夠閃亮的部分,沒有必要再錦上添花,而對於軟弱的手足,的確有雪中送炭的急迫性。

不要星星和月亮了,我寧願自己是一盞小小的燭火,去接近角落的那一群。走向角落,並不是希望自己也要和他們一樣蜷縮在不被注意的地方,而是要領他們出來一起享受陽光。






作者: 亦凡
出版社: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出版日期: 05/01/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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