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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明
近日,偶然翻閱「夫婦團契代禱網」通訊,赫然發現素娟嫂的短箋,倍感親切。和啟清、素娟兄嫂,雖曾僅有過約五小時的相處契會,卻珍惜這份同靈他鄉新知相遇之情誼。素娟嫂在信中寫道:「我的公公蒙神接回天家……」,是時放下了通訊,內心感懷,澎湃漣漪不止,深切想念昔日台北地區的鄭恩民長老。
一九九四年五月九日,在巴黎戴高樂機場,送別來巴黎參加獻堂禮的楊約翰長老,面對曾為福音奔馳東西的長者,我們所談的是早期台灣教會東部及北部為主效力的長輩事蹟(因我是台灣東部人)。當我們談到鄭恩民長老時,楊長老說:「鄭長老太老實了,有時容易受騙……」,使我憶起了一件故人往事。
「老實人」確是對鄭長老恰當的寫照,記得有人這樣的敘述:鄭長老時常濟助貧困者,甚或有人假藉生活拮据而請求施捨協助,長老總是在可能的範圍內答應對方所求。為此,有人建議長老注意情況,以免受騙;長老卻說:「當有人求助於我時,我總是以相信來待人,以免在對方真有需要時,拒絕給予,致使對方困難無法解決。」多麼平和的施散原則,在今日,錦上添花者多,濟助貧窮者寡,願意受騙的行善者,何處可得﹖這段故人軼事,傳在長輩的口中,是為美談。
一九六三年秋,我負笈北上,在陽明山上求學;初到台灣首府大城──台北,會堂經常是安慰孤寂、求神保守照顧的禱告處所,當時在台北有台北及大同(今雙連教會)兩家教會。座落在杭州南路的台北教會,有相識老友及長輩親戚,所以那兒是我守安息及平時聚會的場所。每次,進會堂,經過左邊後排座位時,總會看見鄭長老已就坐在那兒,安靜心思敬拜神。有時在台北辦完事,距聚會時間尚有半個小時,「提早」到會堂,鄭長老卻也已經在那兒等候其他同靈,一起聚會敬拜神。記憶裡,好像未曾見到他遲來會堂,對於聚會時間的敬重嚴謹,數十年如一日,實為吾輩同靈所應追隨的佳範。
記得有一次參加晚間聚會的人不多(是唱詩禱告會),那晚好像沒有領詩及領會的同靈,鄭長老突然靠近坐在他前排的我,並小聲的說:「少年郎,請領詩。」,一時心思轉不過來,隨即回答:「我不會。」這是第一次正式與長老照面,短短的一句請辭及澀縮靳惜的回絕,印象永留我心中。在台北求學時,總是敬愛這位愛護、提攜青年事奉主的長者。
我五姨家住台北中崙。每逢年節假日,總會往她那兒跑,探望長輩,賀節問安,聊表晚輩敬意,也總在那個時候看到鄭長老夫婦探望信徒。五姨告訴我,鄭長老時常來探訪,若沒有其他事故,也不逗留閒話,道完了平安,即到他處繼續訪問信徒的路程。他常常到信徒家訪問,為此,他知曉同靈各戶概況。探訪時,沒有給受訪者增加接待負擔,有時竟連一杯茶水也婉謝……。
一九七八年夏天,經過九年的異國求學生涯,首度回台灣探親,進了台北會堂,個個都像是似曾相識的面孔,雖有點頭,哈利路亞等作為見面時的敬意招呼,也有互道「好久不見」的寒喧問候,惟有鄭長老問及:「什麼時候回來的﹖法國好嗎﹖向我們作國外見證!」,驁奇的是,九年前出國時,未曾向他辭行拜別;在台北求學時代,會堂只不過是我寄居外地時聚會處所而已,更何況未曾以台北教會會友自居,台北會堂裡的會友,碩彥俊傑之輩,有體面、富有、健壯的羊何其多,他卻對一隻細廋站在角落又自行於外的小羊情況,瞭若指掌。此時,思念鄭長老,想起主尋亡羊的過程比喻,惟有再度跪在主前談:「主!我願像祢,像祢愛羊,扛在肩上的歡喜。主!我不敢再立志,因軟弱的我,多次失敗在所立的志上,主啊!求你帶領我像祢。」
前些年,偶而再回到台北教會,新會堂裡,不知長老的「固定座」在何處﹖為此,聚完會後,特意在底樓多留一些時候,等候及尋找長老蹤跡,當再見面時,總是再回一句:「什麼時候回來的﹖」對於居留異鄉的我,這是多麼關懷的問話!進了台北的會堂,雖然不熟悉的面孔增多,但有了他的問候,就像回到家而不生疏。
如今,故人息了世上的聖工及俗務,蒙主恩召,安息在天。未能再見他慈顏,也不能再聽到他:「什麼時候回來的﹖」的關懷問語,實有不捨之情。猶記少年時,台灣北部地區,本會僅有杭州南路會堂一處,後有大同、基隆等地成立教會、祈禱所。時至今日,十餘處會所,以平地教會的密度言,是台省之最,也是世界之冠。前人為主勞苦奔波盡職的成果,是神賜福的一大見證。
未曾與鄭長老直接共事,也未曾有過他的直接教誨,卻滿懷他的愛護及言行,給予我在生活上有了規範原則,三十多年來,時時惕勵自己,並在此時書寫懷念,和同靈共勉紀念長老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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