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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瑩華
那夜,來了一通電話。電話的那頭傳來:「我們想去看看你,方便嗎?」對方一定聽得出來我的喜悅,因為我提高了聲音說:「我正需要朋友!」
其實,也沒有做什麼,就是聊聊近況、看看老友、談談教會聖工而已。
可是為什麼在他們走後,又突然有了生趣呢?
也許,朋友就是這樣,不一定要說什麼,陪著他,就能在他最軟弱時帶來力量。
有一天,一位同靈與我分享一篇「半夜三點半的朋友」文章,內容是敘述有一位在半夜三點半也能打電話求援的朋友,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我們都期許能交到這樣的朋友,當然,首先必須我們也願意成為這樣的朋友啊!
過不了多久,母親生病,我們人才到醫院,他們已在門口等候,心中的感動立刻使我想到了三點半的朋友,最需要的時候,是最難表達的時候了,這時也真是不需要任何言語了!
有位好友先生猝死在看電視時,消息傳來,我們都心疼極了,紛紛去電,然而,這次我的勸慰卻使我覺得我實在太笨了。
電話接通時,我們先在兩頭痛哭一陣,然後,我覺得該說些話了!
「你先生是基督徒,你就想他是息了世上的勞苦!神讓他安息了!」
「他有什麼勞苦,一輩子都不愁吃喝啊!」
(的確!他先生有許多的土地,光是每月的房租已是我們的n倍,不僅在物質上不曾吃過苦,身體之健壯也是眾所皆知的)。
「你是修道的人,就想他已修完了世上的課程吧!」
「如果早修完就早走,那麼還是慢慢修,何必做人那麼好!」
(忿怒不平的語氣不曾稍減)。
「你們感情那麼好,他看到你這樣,會捨不得的。」
「就是他對我太好,竟然連讓我照顧他的機會也不給我。」
我所有的言語,都有了答案,一種憤世的心情,一種尖銳的言語。
我突然想起當我也在谷底的心情。
(不再言語,讓她紓發)。
見面時,也只是擁她哭泣,因為我沒有辦法替她痛,不是嗎?我痛,只是用我的心情痛,用我的思維痛,用我的想像痛,而她的痛是那種椎心刺骨、無法言語的痛,我所能作的就是:陪她。雖然,我的眼睛流著她的淚水,可是,我沒法替她痛!
有人在為你禱告
人的失意千千萬萬種!每個人所能承受的層面各有不同,需要的時間也有差別!然而,縱使是「我」在面對,如果有親朋好友適度、適時一路陪伴,會讓痛苦減輕,雖然痛苦、失意並沒有消失;藉著代禱、關懷,卻能讓「我」重新得力。
然而,如何面對正在掙扎中的好友,實在是一種學問!言語有時是顯得無用的,不僅如此,它的殺傷力更是超乎想像的大。所以,是不是因為這樣,哥林多後書才會寫上我所愛的一句話:你們所受的苦難是為了安慰日後受同樣苦難的人?是不是唯有真正走過失意、苦難、生離死別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失意、苦難、病痛和生離死別的心?
三月時參加一個研習,其中有一門課是死亡學。課中,教授講到探病、臨終、關懷等事時,特別強調:當我們去看病人時,不管病情如何,不一定要多言多語,非常重要的是,不要看了立刻就走,至少要坐十分鐘,而這十分鐘不一定要說話,能夠的話握住他的手,就只是握著他的手也就夠了。因為對於生病的人,除了激勵的話,最重要的是讓他知道我們都很關心他,藉著握手給他鼓勵,藉著禱告給他力量。
真的,生病時的脆弱無助,心中的不平實在不是三言兩語所能安慰的。
有同靈陷在聖工的泥淖中,有長執傳道勉勵,他說:
「說的都對,但是我無法接受。」
有同靈陷在生活的兩難中,有長執傳道指責,他說:
「我憂愁悲傷的時候,你們在哪裡?」
我的工作——助人面對失意,激發潛力。於是,有人問:
「你沒有失意過嗎?誰來安慰你?」
是啊!那時安慰的話,恐怕正是我每日所言所語呢!
或者,那時候真正的需要是:有人來看我,有人來陪我,有人來握握我的手,而最重要是:知道有人為我禱告。
不論,是你的眼睛流著我的淚水,或是我的眼睛流著你的淚水,我們都沒有辦法替對方痛!但是有主同行,有好友相伴,真是好!至少,我們知道有人在為我們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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