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嘉文
你知道嗎？地球上存在著一種能夠返老還童的生物。它具有反向生長的能力，可以從成年返回幼年，因此不會衰老、不會死亡，真正達到長生不死的境界。這種奇特的生物名叫「燈塔水母」（Turritopsis dohrnii），原生於加勒比海，大小不到一公分，在大海中其實並不起眼。大部分水螅綱生物在水母型態（成年階段）釋放精子或卵子之後就會走向死亡，燈塔水母卻很不一樣，它能讓自己回到水螅型態（幼年階段）重新成長，如此週而復始，因而得到「永生水母」、「不死水母」的稱號。
既能永生不死，又能返老還童，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本領啊。其實不只現代人會這麼覺得，早在遙遠的古老年代，人們就為了延年益壽而費盡心思。世界各地流傳的神話、傳說中，總是有許多長生不死的角色，這些角色反映著人們對更長久生命的強烈渴望。有人甚至將這份渴望化作實際行動：許多修行者、道士，窮盡一生之力，只為追尋那傳說中存在，實際上卻沒人見過的不死仙藥。
結果他們都失敗了，所以直到如今，人類終究還是要面對死亡。
不用急著笑他們愚蠢。事實上，正是因為這些「傻子」的努力，從無數次失敗當中累積經驗，使得本來是打算用來取得黃金、製造仙丹的鍊金術，後來竟發展為化學領域的各項理論。現代科學就在這樣的基礎上建立，並且在許多學者投入下得到豐碩成果。這些成果又再進一步應用，徹底改變人類日常生活的樣貌。在此同時，醫學、公共衛生學也有長足的發展：過去百年來，因為環境衛生的改善、疫苗接種政策的實施、健康生活方式的推廣，加上醫療技術的不斷突破，人們已經可以活得比過去更久，先進國家的平均壽命，更是達到80歲左右的水準。雖然還稱不上長生不死，比起古代已經算是不得了的進步。
不過，就算平均壽命達到100歲，人們一樣有一天會老、會死，頂多只是晚一點面對而已。所以雖然人類壽命已經比過去延長，終究不能夠抹去人們對衰老、死亡的恐懼。這樣的恐懼，對腦筋動得快的商人來說，卻成為一個超級大商機，於是從化粧品、保養品這類古老的美容產業，到醫美、抗老化、回春、養生、保健食品等新興生技產業，訴求對象早已涵蓋男女老少，幾乎成為全民運動，更為相關廠商賺進龐大利潤。
五花八門的商品，看似讓人多抓住一些青春，老化與死亡仍然像是一道橫在面前的高牆，人們難以逾越。畢竟我們可以設法不讓別人看到臉上的皺紋，卻沒辦法讓自己無視生命有限的事實。直到今日，人們依然如同世世代代的祖先一般，繼續追尋著長生不死的千年大夢。
現實上，長生不死究竟有沒有可能？人類花了幾千年的時間，還沒有找到肯定的答案。但是別忘了，我們已經來到21世紀，這是一個科學成就大放異彩的時代。連人類細胞中記錄的遺傳信息都已經陸續解碼，細胞培養、器官複製之類的技術也已經有相當程度的進展，要是在不久的將來，我們發現人類夢想許久的目標一一達成，真的不必覺得太驚訝。
科技進步的速度往往超乎我們想像。已經廣泛使用的醫療方式、生物技術自不待言，一些突破性的研究像是基因工程、奈米醫療技術、分子技術、人工器官、3D生物列印，也不斷有新的進展。甚至已經有人將剛死亡的遺體冷凍，等待未來醫學更發達的時候「喚醒」。
太瘋狂了，是不是？不過不要太快斷言說這些夢想不可能實現。假想一種情況，要是我們有機會回到兩百年前，對當時的人說：「未來有一種稱作飛機的巨大鐵塊，我們可以搭著飛行於世界各地；還有一種叫做手機的小方塊，可以用來和遠方的人對話……。」你看他們會不會覺得我們在妄想，當我們是瘋子。
其實不管任何時期，領先時代的想法經常都是被當成瘋子的。然而，科學進步的方向，往往正是這些瘋狂的想法在帶領。
就好像風行全世界、陪伴許多人成長的動漫「哆啦Ａ夢」，口袋裡有好多來自22世紀的神奇道具，雖然看起來超越現今科技甚多，不過其中有些道具還真的已經實現，而且已經應用在生活中了呢！（有興趣的話可以上網搜尋：「哆啦Ａ夢已實現道具」）。
有人樂觀地認為，隨著科技進步，人類的壽命可望延長到數百歲，甚至更久。當然，為了實現壽命延長而採用的全新技術，勢必在倫理、道德、法律等各方面帶來衝擊。類似這樣的憂慮就常被提出：人類壽命大幅延長，是否會造成人口爆炸？新技術肯定所費不貲，那是不是表示只有富人權貴才有資格享有更長的壽命？延長生命的努力，是否會帶來更多我們意想不到的問題？說真的，這類疑問短期內都難有共識。
話說回來，科技的進步如此快速，大幅延長壽命的方式說不定真的會被研究出來。這場長生不死的千年大夢若是成真，你我恐怕要開始思索下一個問題：動輒數百年的人生，我們打算如何度過？
日本有一則傳說故事是這麼說的：相傳在一處海邊的小鎮，有一名少女在不知情的情形下吃了人魚肉，從此長生不老，並且一直維持著十五六歲的容貌。但是也因為這樣，當父母、丈夫、孩子都相繼去世之後，只留下她孤單地活到800歲。其他像是中國傳說中吃了不死藥而奔月的嫦娥、希臘神話中被處罰一直推石頭上山的薛西弗斯，帶給人的印象同樣也是永無止境的孤獨。這樣看來，長生不死真的有人們想像的那樣美好嗎？
話題回到一開始的燈塔水母。不同於其他生物，燈塔水母在特定條件下，能夠不進入老化與死亡階段，反而回到幼年的水螅型態，理論上確實可以長生不死。然而，現實往往不是這麼理想。自然界有太多不可預期的狀況，燈塔水母生活在大海，可能會生病，可能被其他生物吃掉，可能因為其他的因素導致死亡。大概只有在極度單純的環境，像是實驗室的培養皿裡頭，燈塔水母才能夠真正不死吧。只是燈塔水母如果有選擇的權利，會不會喜歡這種單調到極點，所謂「安定」的永生呢？
「我們一生的年日是七十歲，若是強壯可到八十歲；但其中所矜誇的不過是勞苦愁煩、轉眼成空，我們便如飛而去」（詩九十10）。《詩篇》記下了摩西的感嘆，數千年後的我們，依然傳誦著這段禱詞。事實上，摩西活了120歲，聖經形容他「眼目沒有昏花，精神沒有衰敗」，也就是說，他不但活得久，而且身體健康，一個人老年生活的最佳境界，莫過於此。既然這樣，為什麼摩西眼中的人生仍是那樣虛空？
《創世記》第五章有一串名單，記錄始祖算起的十代人，幾乎個個都是高齡八九百的超級人瑞。這份名單卻甚少提及這些人做了什麼，彷彿八九百年的光陰是那樣乏善可陳，以至於沒什麼好記錄的。其中只有以諾和其他人不太一樣，聖經特別提到他與神同行，他的在世期間卻是名單裡最短的365年。彷彿是在暗示我們：更長的壽命，並不保證更豐富的人生。以諾沒有像其他人那麼長壽，後世對他的評價卻明顯與眾不同。
《傳道書》一連串「虛空」的字眼，乍看之下讓我們以為作者簡直厭世到極點。不過且慢下定論，先看看最後一章的結論：「敬畏神，謹守祂的誡命，這是人所當盡的本分」（傳十二13）。簡單來說，作者和摩西的看法一致，他們都認為人生是虛空的，但是正因為人生是如此虛空，我們需要找到讓人生充實的關鍵：敬畏神，找到永恆的價值。這麼一來，就算是數百年的人生，在永恆的面前也將顯得渺小。善用有限的時間，追尋神的無限豐富，遠勝於渾渾噩噩度過無盡的漫長歲月。
延長壽命的新科技也許誘人，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敞開雙臂擁抱。畢竟人生若達數百年之久，對許多人而言，太漫長，也太沉重。生活周遭有許多事物，往往因為限量才顯得珍貴，生命也是。正因為生命的長度有限，我們更有理由把握每一個當下，珍惜有限人生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