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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靈月刊第526期2021年7月)
宗教教育:心中的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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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裡的小星星

「心中的小星星」是一部奪下「印度奧斯卡」獎項的電影。內容描述一位可愛的小男孩,因為功課不好、不擅於溝通,常常因此跟別人發生肢體衝突。後來因為遇到一個懂他的老師,讓黑暗的人生開啟了一片光明……。原以為這只是電影的情節,看過就算了。心中細數班上每隻小羊的狀況,暗自慶幸,「應該不會發生在宗教教育的班上吧」,然而,真實的例子卻在教會的兒教組聚會出現了,把教員們連同班負責搞得人仰馬翻……。


 
星星轟炸

這是一位從外地回來的孩子,因為父母工作的關係,雖然從小受洗,但宗教教育的基礎近乎於零。記憶中家長突然出現在少年班,拜託教員照顧小星,身為一個好教員,當然是義不容辭;但門口只見到家長,而那小孩在……郎哩(閩南語)呢?

喔!他就坐在樓梯口不肯進來,原本以為這個孩子只是單純的害羞怕生,卻不知災難已經悄悄來到……。

我一馬當先去招呼孩子,邀請他一起進來課堂學習;但不管如何「溫柔地」、「誠懇地」邀請他,都沒有回應,連點頭、搖頭都沒有!只是把身體捲曲著,低頭看地上,連一眼都不肯瞧一瞧我,啊……熱臉貼冷屁股,第一印象令人挫折。

還好班上有位很厲害的大哥哥阿城,教員經驗豐富,急忙請他來救援,只見大哥哥很溫柔地說:「小星,雖然我們不熟,但沒關係,等你想好了,隨時歡迎進來一起上課。」然後跟我揮揮手,撤退!一直不願進來的小星,竟然在半小時後,自己開門進來了!!

趕緊引導他就坐,原以為他會像一般的孩子乖乖聽課,但小星竟然開始在教室遊走!教員急忙叫他回座位,小星完全不理會!!! 跟他講的每句話,好像都石沉大海,沒!有!回!應!連點頭、搖頭都‧沒‧有!!

這時候班負責直接出手了,他用比較溫柔勸說的方式,慢慢的,慢慢的引導,小星才回座位,小星要是再徘徊下去,全班小朋友的心恐怕都要跟著徘徊了。然而小星才剛回座位沒幾秒,又開始起身活動,全體教員當場傻了個大眼,這孩子到底怎麼一回事?從來沒見過這麼坐不住的!

天真的我們,以為小星只會「徘徊」,殊不知當他終於坐定位後,又有新的招式出現……。一般的小孩頂多玩弄、玩弄課本跟鉛筆盒,小星「玩跪墊」!!說來也不懂,一個長方形的軟墊能搞出甚麼明堂?只見小星就是有辦法放到頭上、拿在手上晃、再放到桌上當文具玩等等等……,教員們看到可緊張了,跪墊是禱告用的,再不制止,其他孩子恐怕分不清楚輕重了。經過一番折騰,總算把跪墊「拿過來」,事情還沒結束,自己沒有跪墊「玩」,旁邊的還有啊!於是小星抽走隔壁同學放在椅子下的跪墊,繼續玩!經過再一番制止,一位老師負責「拿回」了跪墊,另一位老師抓好小星,還有另一位老師把他周邊的跪墊全撤走,這下總算停了這一波……其中一波災難。

小星實在太特別了,從課程一開始,遇到禱告就說想尿尿,剛開始老師都會答應,後來漸漸發現這個狀況,不讓去了,小星乾脆跪著發呆。

第一節的詩頌課,小星不唱詩,只盡情的把玩手邊所有的東西(包括桌椅)自得其樂。

一下課,小星就往外衝,不見人影,或者躲在某個角落;上崇拜課前,會讓學員在走廊整隊進教室,幫助他們進入狀況。小星完全不排隊,只想插隊,一插隊就引起其他小朋友的憤怒,馬上產生口角,甚至動手推人,老師急忙制止,又花時間處理大家的情緒,才能靜下心接著上崇拜課。

第二節的崇拜課直接炸掉!小星不作筆記還走來走去,用各種姿勢躺著、趴著、蹲著,各種姿勢都有。因此課程中只能撥出兩位老師「柔性勸導」,一左一右別讓他太誇張,爬桌子、搖椅子等等,你想不到的危險動作一再出現,搞得老師們都為他的安全緊張,只能時刻盯著,深怕一個不小心,讓主的小羊受傷了。

第三節共習課,通常是競賽活動,在乎勝敗乃是人之常情;但小星比一般小朋友更在乎勝敗,可是他對聖經故事又不熟,答錯一題就馬上放棄,不玩了!怎麼鼓勵都不理。有時候隊友不小心失分,小星會毫不留情直接怪罪他,讓整個團隊氣氛瞬間降到冰點;小星也會跟敵隊嗆聲,然後一陣小朋友版本的口水戰「你 _ _」,「你才_ _」,「你 _ _ _」(內容請自行想像),只要有一點不順利,甚至直接衝出教室,跟老師展開一場追逐戰……,種種狀況讓老師又是大聲制止、又要在他身邊顧著,面對這些狀況持續無解,只能見招,拆炸彈。

小星剛來的前幾周,我們都是這樣度過的,尤其是不進教室那種壓力,放著他在外面晃也不對,好不容易進來了,又會開始「活動」!每次會後檢討,大家都一個頭兩個大。班負責一邊要主持班務,一邊又要穩住教員們,被身心疲勞轟炸過的軍心、一邊還要顧及教室的秩序,蠟燭多頭燒,看上去更顯得心力交瘁,大家都想好好幫助這個孩子,卻不得其門而入。


 
重擊再重擊

屋漏偏逢連夜雨,教學經驗豐富的大哥哥阿城,因為各種原因被調去其他班級協助,讓每週像在拆炸彈的少年班頓失一員大將,只剩一群年輕人加上班負責,而班負責因為工作的關係,每個月會值班一次,不在少年班,這下好玩了,怎麼辦?班負責也知道,沒他在場扛住,加上小星的參與,大家會……有甚麼狀況都不敢想像!

印象中最慘的一次,是班負責不在,另一個年輕人也不在,剩三隻菜鳥照顧少年班,當時為了穩住軍心,班負責特地請來系負責救援!看到系負責的出現,大家都放下心中的大石頭:「系負責都來了,沒問題的啦!」大家都以為這週課程可以平安的度過。殊不知,系負責對這三隻菜鳥非常非常的信任,在詩頌課時,看到小朋友們的狀況滿穩定的,就輕聲對其中一員說:「那我先去樓下聚會囉!」接著就轉身離開!!!! 他竟然就這麼放心的走了!!!看到這一幕的大家:只想找個洞鑽進去,逃避一切的災難。

此時的狀況是:一個老師上課,一個老師負責顧小星,另一位老師要處理文書以及兼顧小朋友的學習……,應接不暇時怎麼辦?只好請他自己分身囉!後續只記得一如往常的拆炸彈……然後,熬過來了。

一切的情況是如此的不明朗,每個安息日早上例行的疲勞轟炸。如果少年班是個公司行號,恐怕離職人數會直線飆高吧!但我們是做神的工,怎能輕易離去?想起主耶穌曾經跟彼得說過:「要餵養我的羊」(約二一15-17),每一位教員,都是背負重任的牧者,再多的金錢,都不能與生命相比。主耶穌為了我們這些羊,已經甘願捨棄生命做榜樣,如果我真的愛我的學生,更應該要知道他的狀況,方能因材施教,此刻聖經的道理在心中浮現;但此時真的不知所措,只能放在禱告中,求主加添力量。

小星的家長其實也很關心他的,還特地帶他去看醫生吃藥,讓小星可以很穩定不亂動,但缺點是小星變得很沒精神,像股爛泥癱在桌上,試了幾次覺得成效不佳,家長就放棄了。


 
主耶穌開路

突然,想到身邊有一個親戚是學教育的,也有長年的執業經驗,或許,可以找她求救!於是拿起了電話,心中千頭萬緒,想著每一週種種無解的狀況,不得其門而入的那種無奈的感受……。

「阿姨我要求救……」(心中落下一滴男兒淚)

「親愛的,怎麼啦?」

「最近少年班來了一隻小羊,有過動的情形,整個課程一直動、一直動、一直動……。」於是把遇到的挫折、不理解的問題,一股腦兒的講出來,阿姨靜靜地聽完,並提供了非常實用的回答。

「過動兒就是頭腦裡面會釋放莫名的電波,導致他坐不住、注意力不足,取而代之的是一直動、一直動、一直動。」

「對這樣的孩子來說,講話要思考還要張開嘴巴,太費工夫了,所以他們的溝通方式,就是肢體類的動作表達(ex.打、推、徘徊等等),一般的小孩不能接受這樣的互動方式,所以會排擠他,這時需要教員運用智慧,幫助他融入這個團體。」

「所以,所以,你要引導他開口說話,從簡單的問答,到後面要訓練他說出自己心裡的感受,這樣他才能夠漸漸地跟大家好好相處。」

「其實孩子也是人,與其想怎麼教導他,不如從建立良好的關係開始,比如上課就是很好的機會,課餘的時間也是,端看你怎麼做囉!」

聽完阿姨的一番見解,感謝主,好像找到方式幫助小星了。

那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幫助他呢?就從上課開始吧! 

因為小星對課程的東西仍然不熟,而且注意力不集中,所以我上臺教課的時候,會把問過別的小朋友,且他們回答完的問題,再轉回去問小星,小星果然答不出來。這時候,再有耐心地跟他說一遍答案,然後說:「我等下會再回頭問你喔,答案記好喔!」各位猜猜看,那個動來動去,注意力不集中的小星下次有沒有回答出來啊?有!雖然答得很簡單,但是答對了。

記得這時還要給予肯定(ex.嗯很好)。這樣子開始建立他的自信心,而且這是他努力得來的,幾次這樣互動下來,他會認真聽你上課。因為有挑戰,而且是可以完成的挑戰,他也知道老師隨時會問他,如此一來,正向的互動就開始了。

更進一步,刪除前面跟其他小朋友問答的過程,直接問小星問題,讓他更加的要動頭腦思考,然後同樣的解說,並找時間回問,時間點越怪越好,出奇制勝,這樣我覺得有意思,他也不無聊。

漸漸的,從原本101種方法玩桌椅的他,曾因為桌子一直碰到旁邊的小朋友造成口角,現在呢?因為上課有互動,桌子隨著課程的進行越靠近我了!!!想起來真是好氣、又好笑。每次只得彎下腰跟他說:「小星、你的桌子……」然後默默的把它推回去,再過10分鐘,又出來了!這也算是一種良性互動吧!


 
課外互動

上課有了良性互動,那課餘該怎麼辦呢?正在煩惱要如何知道小星喜歡什麼的時候?有一天,小星帶了寶可夢的機臺卡(pokemon tretta)來少年班,嘿,寶可夢?!我懂!好歹也是從第一季動畫開始看到現在呢!! 當課程不引起他的興趣時,他就開始跟我分享寶可夢卡匣,哪一隻他最喜歡、哪一隻最好看、哪一隻是花了很多心思打來的等等等……。當然課堂上交談有礙秩序,所以每一個話題結束時,我都會提醒他要專心上課,小星也乖乖的轉頭過去;但過3分鐘之後,頭轉回來繼續下一段「分享」……。

漸漸熟了以後發現……小星也是會上課的!!!!!!   很驚訝吧!

記得有一堂共習課摺紙,要摺出一個方塊,只見小星摺得又快又好,因為老師也被迫要一起摺紙;但這我不擅長啊!於是把紙遞給小星說:「幫我摺。」小星二話不說直接處理,當大家還在摸索的時候,小星已經摺好了,兩份!

這時就好玩啦,我便挾著有小星這位得力隊友,用一種老長官的語氣開始徘迴「關心」(督促)其他小朋友:「摺好了沒啊?」「需要幫忙嗎?」「會不會啊?」聰明的小朋友質問回來:「啊!你都沒有摺還問別人!」此時我用非常瀟灑的語氣說:「當然有摺啊,我外包了!」手同時指著小星的方向,同時也公然肯定小星在摺紙上的長處:「小星摺紙很厲害喔,又快又好,大家可以找他幫忙喔」,推薦大家找他求助,讓其他小朋友發現小星也是有優點的,進而開始接納他!

小星也很喜歡玩手機遊戲,對現代人來說,人手一機,手機遊戲已經變成最快建立連接的方式,不只是聊天的話題,也可以分享成就感!(但此方法有一極大缺點:容易讓人把你歸類為只會玩遊戲)。

某天發現小星有在抓寶可夢!剛好這遊戲我也在玩,這真是與他交流的好機會。於是利用聚會中午休息時間,就帶他出門抓寶。我們分享很多這個遊戲的看法,他希望收集圖鑑優先,每一種寶貝都想留,我比較注重實力,只留數值好的,一路上這麼交流,各位!他厲害的地方不只這樣,明明我的遊戲等級高他很多,但他卻可以在一個星期後,比我還了解這個遊戲:bug是甚麼,最近還有甚麼活動等等,這些都是我們難忘的回憶。


 
主的小羊

回想第一次見小星,不講話、坐不住、不聽話,根本無法理解他在想甚麼、互動充滿挫折。班上的小朋友也會反應「為甚麼他可以上課走來走去?」「為甚麼他可以隨便打人?」「為甚麼他可以亂動桌椅?」等等等,班負責也多次為了小星,特地抽空跟學員說明「過動症」是甚麼,讓小朋友理解小星很多脫序行為的原因,才能包容、幫助他。

聖經說:「在最小的事上忠心」(路十九17)。既然是神安排的挑戰,就學習甘心樂意接受,難免有一段煎熬,但主耶穌一定會幫助的!

每隻羊(學生)都是神託付的寶貝,每一個寶貝都有他的優點,求神賜給我們智慧,在挑戰來臨的時候,不只看表象,求神賜我們耐心,能花心思了解小羊的需要。

因為工作關係,有時安息日上午必須上班,一次週六下班後聚會遲到,靠近教會的時候突然手機響了!心裡半懷疑是不是又要加班了,拿起來一看,是小星:「你到教會了嗎,怎麼沒看到人?」

遠遠的,我看到小星趴在教會門口的摩托車上,感謝主,孩子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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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草食萬來
出版社: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出版日期: 07/01/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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