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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陽
2021年7月27日星期二,我看到東京奧運金牌的頒獎典禮,那個小女孩很漂亮,才二十七歲,她叫郭婞淳,聽說是出生時差點死掉,倖存後就取名婞淳。我見到她眼角泛淚上臺領獎。她隨後摘下口罩,放入口袋,和銀牌銅牌得主一起揮手。這時會場緩緩奏出我們的國旗歌。
電視鏡頭又轉向這金牌得主,我又見到她的眼淚,這次伴著勝利的微笑。
她二十七歲,我七十七歲,她如清晨旭日,我是黃昏夕陽。
走出客廳,我在陽臺上看著日落西山,雲都成了桃紅,心想剛才那個金牌得主小女孩的眼淚與笑容,苦練有了代價。回首來時路,一定心酸;成了世界第一,前途一片光明,一定歡喜。只是我很想告訴她:由二十七到七十七,你會經歷婚姻、事業、家庭,或許成功、失敗,或許會遇到忠誠的朋友,或許會有朋友背叛,或許會遇見最虛假的騙子,或許會見到最惡毒的人性。時間會過得比你想像得還快。很快,你會像我一樣,七十七,面對黃昏的夕陽,並且體會到:虛空的虛空,虛空的虛空,凡事都是虛空。神叫世人所經練的是極重的勞苦(傳一2、13)。
二、時候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務都有定時。神要試驗他們,使他們覺得自己不過像獸一樣(傳三1、18)。
碧花(化名)打電話跟我說了一個半小時,我安靜地聽。她覺得痛苦,因為丈夫、兒子和媳婦,沒一個好。
丈夫是個大男人,兒子從不打電話回家,媳婦就別提了,一回來只是客客氣氣叫她一聲媽,簡直是個外人。
我告訴她,她的丈夫從小沒做過家事,怎可能一夕變勤勞?壯年的兒子正打拚事業,哪有時間打電話?媳婦是兒子所愛的人,她每次都一起回來看你們,妳不應該感謝嗎?她說我不知道她的痛苦。
我知道碧花是個好女兒、好妻子、好媳婦、好母親。
正如許多朋友一樣,正走在人生最艱辛的一段路,路上滿是孤單與寂寞,不知如何到達終點。但我們不可避免地,也正在走向終點的路上。
或許,人必須經歷一些事情、達到一些年紀,才能了解另一個人。
我想到自己以前一天工作十七小時的日子:不捨晝夜、使命必達。母親經常打電話到我辦公室,要我下班繞道去她那裡,因為她已經煎了幾條魚要給我。大半時候,我都惡聲拒絕,我的理由是,下班尖峰時刻,我不願繞過整個市區,或在高速公路上塞車。母親過世後,我仍在高速公路奔馳,那時才了解母親的寂寞與孤單。太慢了,我錯過親口向母親道謝的時候!太慢了!
我見神叫世人勞苦,使他們在其中受經練。神造萬物,各按其時成為美好,又將永生安置在世人心裡(傳三10-11)。
誰能抓住時光?誰能認識時機?
三、亨通與患難並列的日子
你有沒有三個月住在孤島過?如果你也經歷疫情,你必明白。你必了解當年埃及人失去長子的哀號。
每天下午兩點,我坐在電視機前看確診人數與死亡人數,慶幸自己打到疫苗。當義大利死亡人數遠超過殯儀館的負荷數,一列列棺木排在廣場;當印度不得不將停車場改為火葬場時……。我感謝自己還活著。可是當我的鄰居,突然死於疫情,我卻憂傷又恐懼;死亡可以在遠處,也會在身旁。
當時政府下令三級警戒,試圖隔離病毒,我們都成了被隔離的人。學校停課、教會關閉,餐廳旅館業績大滑,街上人車稀少,口罩不可不戴,進出任何場所要掃描QR code,每天新聞報導疫情。除了家人,最好不要與任何人接觸,社交距離一點五公尺,我們如同生活在大監獄當中。
為了新冠病毒,我們開始過與人隔離的日子。百貨公司、電影院、餐廳、音樂廳,以及教會都關閉。除了家人,我幾乎看不到朋友;幸好,人們可以用 Line 互通有無。但是,機器不是人,請你相信:人是神最美的創造。機器無法替代人,Line 無法代替實體的友誼,我們都需要別人;孤單不必在孤島。
日出到日落,何其快速?我們何其有幸,擁有今生今世此刻!何其有幸,我們都活著!
四、敬畏神
八月中,塔利班迅速入主阿富汗首都。新聞說阿富汗總統與其家人挾鉅金飛往國外。我竟然想到幾年前被塔利班射殺幾乎喪命的女學生Malala(馬拉拉),她幸運受到世界關注,被送往英國治療,痊癒後努力為和平奔走。
電視新聞上阿富汗首都喀布爾機場擠滿逃難的人,美國、英國、德國,都加速撤僑。我拿著遙控器轉臺,希望不錯過任何新聞:各國官員談到收容難民問題,甚至費用負擔;幾萬人擠在機場等著離開預期的暴政。他們放棄家園、工作、親友,為了生命中的希望!難道他們不知道在異鄉重新立足的艱辛?
亞伯拉罕七十五歲離鄉,不是為了戰亂,是敬畏神!他確信神是他的希望。
我七十七歲,孤兒,父母過世十年,兒女都成家離巢,伴我的是也逐漸年老的老伴。我也曾盼望兒女打電話回來,也曾經歷無邊的寂寞。我完全了解碧花,想告訴她,帶領亞伯拉罕的神,也給了我希望。
我想起,那個年輕人在教會停車場搖下車窗向我說平安;有人替我設定QR code,還有擦身而過時的微笑……。這些都讓我得到希望,神的愛讓我感覺幸福。
你知道每天日出的時間嗎?是清晨5點05分。從日出到日落,我努力追逐陽光;雖是黃昏,還有陽光,怎可虛度?
我拿起教會名冊,或許可以找到我可以關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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