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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力太強,單槍匹馬便能解決難題,順遂的人生少了幾滴眼淚,那生命勢必黯淡許多。聖經上曾說:「我兒,不可使慈愛、誠實離開你,要繫在你的頸項上,刻在你的心上。……這便醫治你的肚臍,滋潤你的百骨。」又說「人在幼年負軛原是好的。」還道「看哪!我受大苦本為使我得平安,為要使我明白祢的律例。」
我們一般在刻東西的時候,東西太硬,一用力就碎了;太軟,也是一用力就散了;保持一點硬度的軟,最好雕琢。有些人、事,也是這樣久久地刻在我們腦海裡無法遺忘,因為是在我們脆弱,卻又還有一些些力氣、不至於完全崩潰的時候,刻上的。
這樣的刻痕,通常有傷,卻不致命;這些傷如今已然癒合,雖然有著醜醜的傷疤,它們卻隨著歲月飄出淡淡的香味。身上帶著這些傷與刻痕記號的人,有比常人更謙卑的胸懷,而且更軟的心腸;因為痛過,而且在那些日子有人陪他走過了。那些日子裡,這些刻痕是被沉痛打擊與主的愛雙重印下的。陪伴印下的刻痕,是人生一輩子的紋路,讓承受的人感激涕零。
夜深人靜,我打了電話給以前的老師。講了我如今的生活,分享今天完成的「大事」,最主要是因為自認一無是處的我,發現自己居然學習有成,在以前自認為很艱苦的歲月。
大學,我最脆弱的時候,有母親陪著我,她是神這輩子給我最好的禮物。因為逃學、翹課、情緒問題,我被老師、同學看就是個不學無術、心思不在課業的頑劣學生。是她為我去找老師懇談,我都能想像當時老師以不削的口吻說著我的種種偏激;我母親卻為我辯白,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不是壞孩子,是病了,需要幫助。母親聲淚俱下,老師也是一個媽媽,她能體會我媽媽的著急和心疼,我很感激有她們。
當時因為不敢接觸人群,要踏進教室對我來說難如登天。母親陪著我坐進教室,就坐在我身旁,陪著我上課,要忍受其他教授和同學異樣的眼光,又要接受我因坐立難安而情緒化的拒絕。現在回想起來,她一定比我還要難為情,但是為了我,母親把面子、時間、工作都放下了,只有陪伴。精神科醫生說,是血清素分泌太低,要吃藥或者心理諮商;心理諮商師說,是因為我小時候曾因一些事件受過傷,所以現在是累積的反應期。我納悶自己的變化,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為什麼好手好腳的自己,會連起床出門都做不到?我的心從一顆小太陽,變成被綁住手腳的人,被各種思緒纏繞,在雨中徬徨。突如其來的暴風雨下不停,土都爛了,我陷入泥沼。
幸好我還有神的話當救命繩和希望,幸好還有家人支撐著我,還有那些像天使般被神安排進我生命的朋友,他們使我不至於從裡到外都濕透了,猶有一隅溫暖可喘息。烏雲密布的日子,何時才會放晴呢?我在夜深人靜時一想到此,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流淚。
雨,下了兩年。
突然有一天,太陽出來了!我才知道原來「正常」是一件這麼讓人感動的事情;我感謝神讓人生中有了這兩年的大雨泥濘,才知道「不正常」有多麼正常。如今我因這些爛泥多了很多彈性,也因有了放晴的經驗,學會了期待另一場雨停;神用心良苦。
換一個身分重回教室,跳脫以往的悲情,這一年迎接我的是嶄新的人生。這幾晚我跪下祈禱,因為無從準備起,乾脆把自己理整齊,才能從容面對挑戰:「主啊!我願在工作上榮耀祢,在感情上尊重祢,求祢成全。孩子與我的相遇就這短短一年,求祢使我盡全力的度過這些時光。讓祢、我和孩子都沒有遺憾。不是發揮影響力,而是讓孩子能認識祢的話,認識祢主耶穌,學習真理。求祢將真理賜給我,在我們班掌權,有真理權柄引導人歸正,建立班上的秩序。」這一幕幕的見證將刻印在我的腦海、我心深處,願祢成全。
但孩子很失控啊!感覺另一場雨要開始下了,風聲呼呼。
「哀聲四起,在我心。
原來事情跟我想的,不一樣。
摸著良心,我已無力再為你們祈求。
神啊!請再次對我描繪那天國的美景,
使我願意往前。
這一刀刀的刻印,實在令人生疼;
那一幅幅未來的美景,實在令人嚮往。
刻吧!刻吧!成為主合用的器皿之前,
請讓生活和情境在我身上留下印痕,證明我不虛此行。
刻吧!刻吧!
成為你們放心牽起的大手之前,
請讓我努力燃燒,不留燃料的散發餘熱。
帶著那被陪伴的記憶,走進陪伴的樂章。
是快板或是慢板?
你們的失控,是我練習愛的機會。
不論快慢,我得跟上你們的節奏。」
我明白了,陪伴印下的刻痕,是人生一輩子的紋路;只是我如今被主安排成了另一個陪伴的人,走進別人的生命。相輔相成互相刻印,有主愛相隨,這場雨下得仍是感激涕零。掛了電話,老師的安慰和鼓勵猶在耳畔,好多回憶湧上心頭。我闔上眼,和孩子一起站在雨裡,等待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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