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清越|聖靈月刊578期-2025.11|主題/婚姻的預備與挑戰(上)

圖/小美
故事前言
無論過了多少年,我都覺得不可思議,當初是哪裡來的勇氣和信心,和先生見面的第一回就是訂婚。在交往的過程裡,我們都只是見過雙方在婚介表中的照片,並且先生給的還是他的工作證件照(後來才知道他也不喜歡拍照)。所以,在沒見面的時間裡,我們都通過短信交流,甚至沒打過語音和視頻,誰讓我們都是I人。這倒讓我很有安全感,因為不至於覺得不喜歡打電話是件奇怪的不禮貌的事情了。如今,我依舊清楚記得八年前的半年裡,他每天晚上十點準時上線接受我的「考驗」,而他渾然不知,自然他也不善言辭,情緒平淡如水,有時候他沒回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睡了沒,但我心中暗喜,終於有人允許我既可以安安靜靜地待著,也可以讓我一個人講個夠,也不會插嘴,這人可以長期相處!
至今我還記得那個晚上的談話:
「你接受以撒式的婚姻嗎?」
「我接受。」
「那我們結婚吧!」
一
為什麼想結婚?我想,對於我而言,沒有太多的幻想,獨生子女其實並不習慣和陌生人生活在一起。之所以想要結婚,其實就是一個契機,在加拿大留學的生活太過孤獨,突然感覺一向「孤勇」的自己需要有人陪,即使走在沒過膝蓋的雪地上,也有人陪我一起凍著緩慢前行,最終我嫁到了香港,一個要是下雪就一定會上全球新聞的地方。不過,一開始我就很清楚自己想找的人是什麼樣的,不多話、基督化家庭,信仰好,或者是個潛力股。傳道在電話裡問:「你介意嫁到香港嗎?」我說:「只要弟兄好,地方倒是不介意。」果然,當時的我還是太年輕了。地方也是很重要的,但我也深知神自有祂的美意。
二
香港這地方不是很好待,想起古人的流放嶺南,香港還是嶺南之南,雖然福建也屬於流放之地,但這地方幾乎沒有乾爽的時候,常年濕濕答答,地方狹小,以粵語為主要交流語,人與人之間邊界感強。
剛來香港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像角落裡的北方蟑螂,弱小、無助,只能躲在角落裡終日惶恐。先生是香港本地人,也不太會說話,是個直男。訂婚後,我有一次來香港,見完面,我要回酒店,他也不想送,直接讓我獨自回酒店,那時我倒是不介意,畢竟也單獨出去留過學,但此時,我開始介意了。直到一件事的發生,徹底點燃了我的「介意」,新家需要佈置傢俱,他讓我獨自一人購買並拿回來,有一次我扛了十多斤的鍋碗瓢盆(因為他要上班),獨自走在香港既要爬坡,又要下坡的路面上,一路艱難爬了六樓才到家,我的襪子已經破了洞,我的怒氣隨著大拇哥沖了出來,立馬發了條短信告訴他,東西真的很重,這本該是家裡男人該做的事,我來香港本來就是一個人,還沒適應生活,就已經感受到生活的苦了,我真的氣暈了。(是的,我們就連吵架也不喜歡打電話)。
我不記得他說什麼了,總歸是吵不過一個專業學語言文學的、還習慣用拼音打字的、怒氣衝衝的女人。我是生氣,但沒想過他不好,因為我清楚地知道這是神的旨意,單單是當我滔滔不絕時,他能停下電腦,轉過臉來聽我說話,我便覺得這是一個對的人,只是婚姻中神讓我們有各自的功課要學,在磨合中學習愛人與接受愛的道理。
果不其然,在那次短信爭吵後,他開始悄然改變。晚上睡覺會學著我給他蓋被子的樣子給我蓋被子,雖然我是因為太熱、習慣露著腿(真是笨拙的愛心)。午覺我睡在沙發上,他會給記得我拉窗簾。有一次,他讓我拿快遞,直到拿回來他才知道有八斤重,他說了好幾次,怎麼這麼重了,早知道就自己去拿。
我是一個不喜歡講直接話的人,但面對這樣一位用暗示聽不懂的先生,我學會了直接、準確地表達訴求。後來,我發現原來可以不用「爆發」,且直接表達訴求,對方也不會生氣;香港人的「直接」與「鈍感力」原來是有這樣的妙處。在婚姻中學習的這一課,也讓我在之後的工作中受益匪淺。
三
我和先生有共同「消極」的習慣,比如不喜歡照相、旅行不喜歡做詳細計畫,且喜歡找個地方安靜地待著看風景,其他方面,他喜歡打遊戲,我喜歡工作和做飯。我們並沒有什麼共同的嗜好。以至於剛剛結婚的時候,他家姊有點擔心,畢竟我們沒相處過就結婚了。於是建議我和他一起合作打線上遊戲,後來,我放棄了,因為打遊戲容易暴露我的暴脾氣。但之後,事情朝著我們誰也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我發現有一天他拿著一隻高腳杯泡了綠茶,那是我從福建帶回來的茶葉,除了綠茶還有鐵觀音和肉桂。
事實上,喝茶是我的習慣,我調侃他:「年齡到了,你福建人的DNA特徵開始顯露了哦?」(他的祖籍在福建)。他不聲不響,我以為只是一時興起,直到他開始將一個櫃子裡的雜物扔掉,不停地往家裡寄茶葉,我才意識到他是認真的,這時他已經把那個櫃子都裝滿了,且區分了紅茶、烏龍茶和白茶。如今,他新買的茶葉都會讓我品鑒,如果買到性價比高的好茶,便放在家裡,如果買到不太好喝的茶,我們便會做茶葉蛋。
其實,婚姻並非只有繁瑣,當然也是不可能超過日常生活,只是兩個人能在日常瑣碎中找到趣味,亦是神的祝福。有意思的是,同樣是喝茶,兩個人比一個人又多了幾分趣味。
今年,我和他一起去了深圳的茶博會,我們興奮地自己準備了一次性杯子和麵包,結果發現沒有買到好喝的,他一直搖頭說不行,還沒家裡買的好。我連連點頭,的確如此,在我的影響下你的品味越來越好。即便如此,我們還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茶攤,半天就喝到肚脹。突然他發現了一個茶酒鋪,並以此為最後一站,最後我們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找到了那家小店,嘗了柚子酒、青梅酒、烏龍茶酒,久久不捨離去。居然在茶博會蹭酒喝,莫名奇妙的錯位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令酒足茶飽後的我們相視而笑,心滿意足地離開場館。
我想若是我自己一人,或許不會想做如此麻煩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會有這些小「奇遇」。
四
我想起當初我和他對另一半的要求時,他說不想另一半太囉嗦,而我則希望另一半不要太控制,很明顯,我倆都達到了對方的要求。有意思的是,給於對方的空間反而更能讓我發現他的優點,有一段時間,由於我自己的身心的狀態,停止了所有聖工,時間一長,他小心翼翼地問我:「你要不要做一些輕鬆的聖工?」我知道他擔心我在香港信仰軟弱。後來,我開始恢復一些輕鬆的、不用和太多人溝通的聖工,而當排表的同工想再給我安排講道時,他直接幫我回覆「目前先不考慮,她還沒準備好。」這在我的原生家庭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因為從小的教育就是聖工不可以推辭,以至於接了太多聖工,超過自己軟弱的身心所能承受的範圍,最終崩潰。我的先生卻教我盡力而行,非勉力而行,才能長久做聖工。如今,我已經恢復了所有聖工,雖有力有不逮的時候,但也知道如何和同工溝通,告知自己的狀態,他們可以提早安排,神奇的是,自從知道可以不用受原生家庭的「道德束縛」,也可以允許自己的一時軟弱後,做起聖工反而沒有原來的壓力。
結語
在我看來,婚姻是奧祕的道理,進入婚姻,或有磨合,或有治癒,但總歸有所得,在磨合中發現自我,在治癒中安撫自我,最重要的是,在婚姻的路途中,感受到神豐富又巧妙的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