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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漁
那天安息日下午，講題是「把握時機」，把握什麼呢？把握認錯的時機，把握奉獻的時機。傳道見證因看色情影帶當眾認錯的長老、因感情問題至會眾面前痛哭懺悔的弟兄，他們把握認錯的時機－－在眾人面前！內心一股莫名的感動暗潮洶湧，直到跪下禱告，終於潰決……
曾經青春年少，在錯誤中成長，在悔恨中前進，一步一腳印，走得跌跌撞撞、走得刻骨銘心。人非聖賢，多管自己，少管別人，世界對我來說，是那麼單純而美好……
踏出校門，為人師表，才發現我的職業和個性竟有些格格不入，再不能只管自己，必須管東管西管別人，多麼不習慣！只當自己是他們的大姊姊，自認當得用心且辛苦，常常在為他們的過錯罵了一頓，或說了一番道理後難過不已：我並不比他們強，不也是過錯不斷？若非神的原諒豈能在地上立足？憑什麼罵他們，又憑什麼打他們呢？總在一次次反省之後，再以莫大耐心去面對那些孩子，於是我能夠心平氣和，不動怒不動氣。
教書屆滿十年的今日，突然驚覺，那個不動怒氣的我不見了，罵人時是多麼的高姿態呀！雖然熱情未減，仍是語重心長；雖然仍是認真盡責，但面對一再犯同樣過錯的孩子，我打自心底動氣了。他們漠視我的用心，更屢次欺騙我，我有無數個理由生氣，我不會用粗鄙的話，但我罵他們沒良心、沒水準、沒口德、沒教養……，是不是痛快淋漓呢？不，一點也無發洩後的舒暢！心力交瘁之餘，是隱隱的悔……
不只對學生，對家長也漸漸地不客氣，總認為孩子人格、習慣、思想、道德觀的形成都在家庭中，在不斷地與家長談話經驗累積之下，這樣的看法也在我心中立了根。雖然深知每一個人都是一獨立個體，有時真不是任何一個人可以掌握的，但就所接觸的大部分狀況，無一不受它影響，尤其在了解孩子及其家庭愈深之後，更加強了此一看法。介入孩子的生活愈多，越是對他們的家長不滿，於是與家長談話也坦白起來：要告訴他們孩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能直接說明的，也利用各種不同的語氣傳達我的不滿。我好似一直在教訓別人，有的也不甘示弱，幸而尚懂得緩和場面，好聚好散，只是不滿的情緒仍殘留……
我並沒有忘記反省，但終究敵不過現實環境的考驗。那個在罵人、教訓人時的我，是多麼完美無缺啊！一副仗義執言、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好似孔子再世……
那天安息日，聽到當眾認錯的長老和弟兄，心底莫名所以地顫動，直到跪下禱告，竟忍不住痛哭：罵學生、唸家長的神氣歷歷在目。是聖靈的指責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錯了，犯了曾經自以為最不可能犯的錯誤！淚不停地流，想起了近來因被記兩個小過以上而不能參加畢業旅行的五個孩子們，去告訴他們：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吧！
如釋重負的感覺是美好的。誰能無過呢？差別只在於有的過錯是在抬面上，眾所周知；有的在抬面下，天知、己知。在人前，我們喜當完美的人，喜被尊重；人後，無知或有意無意的過錯輕易就犯，或不知不覺累積形成，或忍不住誘惑做了，無不妥善隱藏，成為心中陰暗的一角，並背負著它一生一世……
把握時機認錯竟也是神的憐憫！人有什麼可誇的呢？人有什麼可自義的呢？我們是因著神的愛、神的恩典活著。若非神的愛，何能立足於天地之間！唯求主保守，像守城的保護城門……
(原[宗教教育]169期，2000年3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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