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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
叢樹青綠，芳草連綿，春意已然深濃。柔和的風吹拂在臉上，揚起了細細髮絲。好熟悉的季節！模糊中，彷彿看見一年前，在這樣的季節裡，我們初次見面的那一幕……
一張張的笑臉迎向我，在你們初級班的教室內。我正襟危坐地坐在後頭，雙手因緊張而交互搓揉，心裡忐忑不安想著：天哪，我只比這些學生們大幾歲啊？
你們一定想不到，這是一位感到畏懼，且有著同你們一樣羞澀的新老師。
＊＊ ＊＊
柳絲兒長，柳絲兒細。
每堂課，坐在後頭偷偷地按照座位，背著你們每一位的名字。心裡總想要快快認識你們，和大夥打成一片，就像班上其他的年輕老師們和你們相處的情形；怎奈天性怕生、害羞的我，面對你們時，似乎更顯得愚拙起來。
生疏的摸索勝於了解，每禮拜羨慕地看著你們和其他老師笑笑鬧鬧、無所不談，對我，卻仍保持著那樣的距離，聚完會總是陌生地、匆匆地告別：「老師平安……」
真的不了解你們，雖然也曾走過這段風雨交加的日子，只能求助於神的帶領了；在這種情形下，竟又發現當中有對我產生敵意的學生，實在是百思不解。曾試著伸出溫暖雙臂，卻被這樣狠狠回拒。日復一日，無論我怎麼付出、檢討，仍不見友善回應。當初熾熱的心，卻怎麼也飛揚不起來了。
心碎地跪在主前求，從小到大，我是溫室裡的花朵；在家裡是被寵的，在學校是被疼的，與朋友間更是愉快的，我盡力和眾人尋求和睦，如今，為什麼竟會被我自己疼愛、付出過的學生討厭了呢？是我不夠好嗎？還是哪裡做錯了呢？無數的夜晚，無盡的淚水，逼得我想逃離這令我心碎的地方。
逐漸地，神似乎垂聽了我無數次的禱告。在禱告思考中，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與虛弱；更何況，今天所受的心痛與被誤解，比起主耶穌所受的，更顯得微不足道。
打破自己之後，更猛然驚覺，原本以為對你們付出已經夠了；其實，面對你們時，才又發覺還存在著那樣大的未知數啊！我不了解年幼喪母的你，對神有著怎樣的掙扎；我不了解家境優渥、看似無憂無慮的妳，卻又是怎樣地孤單；我不了解你們看似叛逆、作怪的言行背後，是掩藏了一顆徬徨無依的心；我不了解你們對神那種想親近卻又矛盾的心態；我不了解小小的你們，在這個彎曲悖逆的世代中，能抗拒外在的影響是多令人可佩！我不了解……；我不了解……；曾自以為是「付出」夠了，原來，竟是這樣的「形式」與不足。
＊＊ ＊＊
柳絲兒飄呀飄，轉眼間，春天，又悄悄地來了。
昨晚晚間聚會結束時，你竟主動對我道了聲：「平安！」來不及交談，妳就說妳得跟父母趕回家了，我只看到了臨走時妳眼中濃濃的笑意。
愣愣地站在會堂外的停車棚，春雨綿綿，我舉高了手掌，雨，滴在掌心，從指縫輕輕地滑了下來。
「你們寒假好不好啊？」我問。
「老師！我去……然後……」、「才怪！老師，他……」、「老師……」、「老師……」禮拜六晚上的再聚首，又開始了我們以往的喋喋不休；含笑地看著你們一張張可愛的、洋溢著青春笑容的臉龐……，好熟悉啊！仔細想想，對了！一年前，我第一次踏入這間教室時，不就是這二十張笑臉迎向我的嗎？
知道嗎？日光燈下紅噗噗、笑臉的你們，彷彿是陽光下，一朵朵隨風搖曳的小太陽花，綻放著。
這是神給我最美的禮物。
後記
身為教員之後，最大的感受是：真正的受益人是教員本身。
在與學生從生疏到熟稔的過程中，清楚地感受到有神一步步帶領，孩子們都是神的羊，我們只是那負責看管的僕人。
幸運的我們，有走在前頭的大牧人－－主耶穌可倚靠，將學生的事放入禱告中，就像娓娓地和一位家長溝通，常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同時，也無形拉近了自己與神之間的關係。
另外，教師的「用心」程度與否，學生們也都能感受到，不論是課堂上的準備，亦或課堂外實際生活的互相了解與分享，學生的敏感與對你的在乎，往往是超乎你所想像的。
最後，僅提出一段大家耳熟能詳，卻最真實的經節彼此分享：
耶穌對彼得說：「你愛我比這些更深嗎？」
彼得說：「主啊，是的，祢知道我愛祢。」
耶穌對他說：「你餵養我的小羊。」
(原[宗教教育]163期，1999年9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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