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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琦
快樂的時光總是特別短暫,與Pammal三個孤兒和她們的外公外婆歡喜相聚,我們就像是久別重逢的親人一般,說說笑笑、開開心心地唱著歌、拍著手,好不愜意!小小的椰葉屋裏,充滿了歌聲、笑聲和歡呼聲,就連在一旁欣賞我們表演的山羊們都忍不住要咩咩叫兩聲來湊熱鬧呢!
時光在歌聲和歡笑聲中飛逝,看看手錶,竟然已經十一點多了,上次聽說他們因為太窮,沒有錢坐車到教會,所以都是走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去教會,明天恐怕得早點起來,以便能夠多留點時間,跟他們一起走路去聚會。
「已經十一點多了,你們大概很少這麼晚睡吧!明天還要早起聚會,我們還是就寢吧!」看著我比著睡覺的手勢,一家老小跟我一樣,似乎對剛才的歡樂時光有點依依不捨,只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那快樂的片刻。他們全家大概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吧!
帶著不捨的表情,全家正吱吱喳喳地準備就寢。突然間,只見老祖父說著說著,竟然就伸手一舉、把原來捲放在門上的一片帆布給放了下來,咦?竟然就成了「一道門」!剛好擋住入口。哇,看得我目瞪口呆,這竟然就是他們家要抵擋盜匪、遮風避雨的門,如果那也稱得上「門」的話。想起前兩星期在寡婦家,她用兩片樹葉當作門,而這一家竟然是以帆布為門。啊!印度啊,印度!總是叫我驚奇不已……
驚訝之餘,想到前兩次的訪問中,這個家,為了拍照和訪問,個人起碼已經進出過七、八次以上,怎麼從來就沒有發現他們家的門竟然是這麼特別呢?然而,叫人不禁要懷疑的是:這樣的門真有遮風避雨、抵擋盜匪侵入的作用嗎?亞伯拉罕不是說這附近治安不太好,有盜匪出入嗎?不過轉念一想,也或許因為他們是附近眾所公認最窮的一家,窮到家徒四壁、無隔宿之糧,連僅有的鍋盤都是凹凹凸凸的破舊,還有什麼好偷的呢?只是這薄薄一片布,實在也沒有什麼遮風避雨的作用呀!
就在望著那片帆布「門」目瞪口呆的時候,孩子們的外婆拿了兩塊長布條給我,把它們一條舖在地上當床墊使用,另一條則準備跟亞伯拉罕借來的浴巾一起當蓋被使用。想到在寡婦家那一夜被從屋縫各處灌進去的冷風冷到睡不著覺的經驗,便決定今晚一定要和衣而眠,把身上、背包裏所有的衣服都給穿或蓋在身上,以免再冷得睡不著了。
嘿!想不到,就在舖布條時,只見三兩下,他們竟然把塞在屋頂樑柱之間的幾個塑膠袋和布包給一一拿了下來。喔!原來屋頂就是他們的置物櫃和百寶箱呢!這個由椰葉和土泥牆所蓋的小房子雖然看似簡陋,功能還真不是蓋的!只見三兄妹似乎都有他們自己專屬的塑膠袋,袋裏擺著他們最心愛的衣服和寶貝,雖然每個人的袋中其實只有一兩件舊衣服,不過那已經是他們最好的一件,是專門穿到教會或是重要場合去的「好衣服」,所以仍被寶貝地收藏著。今天帶給他們的雖然也都是舊衣服,不過他們都十分珍惜、寶貝地放進屬於自己的袋子裏。
喔!對了,屋頂上還有些包包是他們各人睡覺舖在地上的布塊和舊衣服。只見不一會工夫,他們三兩下就把自己地上的床舖都舖好了。
似乎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各自習慣的床位:外公睡在進出前後兩房中間的狹小走道上,大概是為了保護家中的老弱婦孺,不讓壞人或宵小進入。外婆和孩子們則各有屬於自己的角落,而我選擇睡在兩房之間那堵半人高土牆的角落,較有安全感。
說他們家是兩個房間,其實那只是由一道半人高的土牆隔出前後兩個部分罷了,前面是客廳、餐廳、廚房,還兼夜裏的羊圈,大約一坪多;後面則是睡覺的地方,大概兩坪左右。說來令人難以置信,那兩隻羊竟然就睡在隔牆的角落。哎,生平第一遭,想不到今天晚上竟然是如此精彩:與羊共眠!
「與羊共眠」﹗固然十分叫人覺得新鮮有趣,不過,心裏卻一直擔心:「人畜共處一室,會不會被羊兒傳染什麼人畜共通的疾病啊!什麼瘋牛症、口蹄疫……」想來真叫人害怕。只是,看他們全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似乎是自己多慮了!
然而,客人只不過是暫住一宿,他們全家卻是天天如此生活,怎麼不令人擔心呢?看他們一副嘻嘻哈哈無所謂的樣子,什麼環境衛生、人畜疾病和健康問題,都是來自外面世界的知識份子窮緊張罷了!身為文盲的他們對這些可是一點也不懂。想來,無知也有無知的好處。
只是認真思想,如果我們在傳福音之餘,也能運用世界各地具有專業醫護知識或環境衛生常識的義工們,到貧困落後地區教導我們的信徒,甚至包含教會所屬的村落村民們,告訴他們如何保護並且維持家人健康的常識,如何讓他的家庭住在健康的環境等,以降低他和他家人的生病機率或死亡率,不是更好嗎?信徒有健康的身體和快樂的家庭,家家居住在健康的環境中,無論對他個人、家庭以及教會都有益,同時不也都是榮耀主名的美事一件嗎?只是,具有這樣知識和能力的人,「你在哪裏?」
一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就在大夥兒高高興興準備就寢時,突然間想到:「咦?咱們還沒有禱告呀!」看著我比著禱告的手勢,兩個小女孩一直害羞推遲拖延,不肯好好跪下禱告,她們的外婆則是一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一面要她們禱告,一方面卻又說不動她們乖乖聽話。我猜想她們平常大概未曾或者是很少在家裏禱告吧!雖然,這一次的禱告並不能代表什麼,然而,卻也希望或者是藉由這次的禱告,再加上日後教會老師及同靈的關心、提醒和鼓勵,或許可以讓她們在信仰上日漸長進、認識主。
於是,我們一起做了睡前的禱告。事實上,從跟他們家人的相處以及訪問當中的感想,發現這裏有好多信徒實在是對信仰和道理都不太懂,大概仍屬於風聞有神、跟著信的信仰,既沒有什麼自己的體驗,也不懂得去追求。這固然跟負責領導及牧養的亞伯拉罕有極大的關係;然而,就現實面來說,要全家世代都是文盲來讀經、追求信仰,也實在是極其困難的事啊!更何況像他們一家人長期以來,所要面對既殘酷又現實的環境來說,想辦法填飽自己和全家人的肚子都來不及了,哪裏還有時間和精神去追求道理呢?更不用說是世世代代屬於文盲和賤民階級,似乎也很難叫他們去追求或是懂得如何思考信仰的含意和真諦吧!
只是,困難度固然高,然而,生長在這樣家庭的孩子,如果,他們有幸能夠遇到一、二位認真負責的好老師和一群好教員;只要教會裏面的負責人和宗教教育教員有人肯自動自發、認真負責地去多加關心、多加鼓勵,不辭辛苦、時常去訪問,教導他們在生活上認識神、禱告神及依靠神,並且要求及鼓勵家長支持配合,長久持續關心並且追蹤學習和進展的情形,情況將有改善。這是過去我們曾經有過的經驗。其實,並不難,難只難在,教會裏是否有這樣肯認真負責、具有使命感,肯犧牲奉獻的好老師、好教員和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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