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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霓

楔子


昨天下午請了病假,站了將近三個小時,只為在幸運的投注站簽一張樂透彩券。遮遮掩掩地身處熱鬧沸騰的簽注站前擁擠人龍裏,因急著趕下注而來不及換下學校制服,被熙熙攘攘的來往人群指指點點,更怕被熟人看到,手裏緊扣著便當錢,強忍著焦慮與飢餓。值得嗎?但我不偷、不搶,省下小錢去做「公益」又能築夢。「一券在手,有夢最美!」正是我這種升斗小民翻身的機會。如果我中了頭獎,我的人生就能變成彩色,不用再唸書、考試,不用像父母每天工作那麼累!「錢不是萬能,但沒錢萬萬不能!」天文數字的彩金,能實踐我的夢想呀!然而,我的春秋大夢卻被中級班的大郭老師給粉碎了,因為今晚共習課時,老師說:「簽樂透彩是一種賭博的行為,心思意念皆貪,所以基督徒絕對不能簽注!」可是,樂透彩不是合法的嗎?再說,如果我中了頭獎,我一定會奉獻什一捐呀!


給中級班學員


貪婪為賭之根

彩券是賭博,即使有政府做莊,有公益為名,還是賭;即使再慈善,再對政府財政有利,賭博就是賭博。賭是一種罪惡,謹記前人所言:「萬惡賭為首!」

樂透彩發行迄今不過數期,如今已成為「全民運動」,連幼稚班小娃兒也知道「賭博」是「啥米碗糕」,在著上「公益」、「合法」的頂戴後,便肆無忌憚地在大街小巷招搖。當一個中年失業男子,傾其積蓄買了兩萬多元的樂透彩,冀望得獎後人生就可以改變,做了幾天的白日夢後,他的人生真的就此改變,只不過「希」望變成了「絕」望,於是,他自戕此生。

當過去我們引以為傲、創造台灣經濟奇蹟的打拼精神,從前父母師長教導勤儉持家、量入為出的美德,在這一波金錢遊戲的全民運動中,已不分男女老少全都給下了注。當過去的大家樂賭博歪風又死灰復燃,其負面影響實不容小覷,輕者民眾沉迷於非生產性的彩券活動而不思勞動,重者則敗壞社會傳統的樸實勤奮風氣,造成國民積蓄及勞動生產力下降,戕害國家競爭力。12年前,當台灣股市飆到萬點,股票變成全民運動之際,曾引來國際媒體的廣泛注意,並以「貪婪之島」形容這個彈丸之地。而今,樂透風掀起,單期的銷售金額已打破有長遠樂透歷史的各國記錄;預估半年用量的感熱紙,用了八期就告缺貨,連國外紙廠加班生產都來不及補貨,「貪婪之島」是否會再喚起各國的注意?


劫貧濟貧

何謂劫貧濟貧?樂透是將所有簽注中貧者的錢,集中於一位幸運得獎者。創造一位有錢人,卻讓更多窮人愈沒有錢,政府再拿此收入,轉向幫助那些窮困者;這種循環,多麼諷刺,如此可怕,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當簽樂透、猜明牌成為台灣新的全民運動時,樂透彩券已實施數年的荷蘭、英國、加拿大等國家卻已開始回頭檢討。因為不少相關調查都指出,低收入戶投注的金額佔所得比率比高收入戶更多,而且也會因隱約帶起民間私人賭博風氣。其中英國從西元1994年開始由政府發行樂透,和台灣的方式近似,調查結果發現,投入在賭博金額較多的反而是低收入戶,而非高收入戶,理由不難理解,窮人沒有別的管道能一夕致富,只好寄望樂透彩券。

國泰醫院身心科主治醫師吳東庭表示,樂透彩券會對社會形成種種複雜的新現象,歷年來國際學術期刊上曾發表過與樂透彩相關的學術論文約有四百多篇。其中荷、英、加等國發行樂透,都和台灣的情況近似,即政府不欲加稅,但又需要增加政府預算,只好發行樂透;但國外經驗已經顯示,樂透多是「搜刮」所得較低者的錢。而台灣地窄人稠,加上眾多新聞媒體推波助瀾,再加上文化相異、國情有別、民族性格不同;這波不勞而獲的投機「瘋」氣一旦興起,恐怕影響的不只是人民的勞動參與儲蓄率下降而已,更重要的社會價值觀的扭曲,及因沉迷過甚而衍生之種種家庭悲劇和社會問題。


與「神」共舞

由於台灣社會向來存在集體特質,民間的鬼神信仰更強化了台灣人的賭性。台大心理系教授黃光國,日前在報紙上一篇專欄中指出,雖然國外的樂透遊戲也是每週開獎多次,民眾卻不會像台灣這樣瘋狂,還去求神問卜,並大量從生活周遭的素材汲取簽注的靈感,這都將導致人們耗去更大的心思在簽注猜號碼的活動上,甚至打亂正常生活步調。黃教授認為,這和東方社會素有的鬼神信仰有直接關聯,這類源自天人合一的概念,認為人們可以透過特定事件的暗示和指引,就可以參透天機或是靈界的訊息,表現在投注選號甚至媒體處理彩券新聞的角度,處處都能看到這種集體社會心理的投射。

樂透彩每週兩次的開獎,使得社會集體情緒一再被挑起,民眾顧不得失業、遭裁員或景氣不好等現實環境所遭遇的挫折,抑鬱情緒在彩券一再投注、開獎的反覆過程中固然是尋得了出口,但中獎的人終究是少數中的少數,多數人在對現實處境充滿無力感之餘,也只能被迫選擇在投注、開獎、摃龜循環中面對生活世界的現實壓力,最後往往更是造成失落感日益強烈的負面情緒。

長期觀察我們的社會現象,發現這是個人民講求一窩蜂以分散風險,也是團體訴諸非理性手段以表達立場或爭取私人利益的社會。西方批判教育學者弗雷勒曾以神奇意識、素樸意識及批判意識三種對應於社會結構的人類意識,來詮釋人與社會互動的三種不同關係,說明了人類認知的發展歷程是經過神奇、素樸、以及批判意識三個階段的。若以此觀點來剖析我們這個「樂透」社會,「神奇意識」階段的人並無自主反思能力,不能以神奇的方式去詮釋境遇,而這種方式使得人傾向於被動接受事實、服從環境。這些特徵正與近日社會上各種千奇百怪的「與神共舞」、「與明牌共舞」及一窩蜂的非理性行為相符。如果假設這位西方學者的觀點是正確的,很遺憾地說,我們的社會充其量只停留在最底層,也是最原始的「神奇意識」階段。試問:當我們身處一個缺乏自主、反思與批判的「神奇」社會之際,是努力「向上提升」還是加速「向下沉淪」?


我是基督徒,我不買樂透

大家買樂透背後似乎都背負著「神聖的使命」,例如:籌學費、賺錢養家、捐錢行善、孝順父母等。在充滿物欲的價值觀中,實在看不到這些彩金有什麼正面意義。再看看這個由政府主導的遊戲中,「賭博」不再是負面的名詞,它不但有其「經濟價值」,它更是一個「產業」;一切依法而行,並受到公權力的監督與管理,再弄面公益的大纛,被認為公平又合法。然而,神的僕人行事必有智慧(賽五十二13),能分辨彩券究竟是孕育「希望」的溫床,還是「失望」的淵藪;能洞悉彩券已成為人人的「魔法石」,被咒上一夕致富的蠱毒;能省察基督徒的行為若與常人的道德尺度無異,與不信的人毫無分別,如何能見證基督(羅十二17)?能自覺「凡事都可行,但不都有益處。凡事都可行,但不都造就人。無論何人,不要求自己的益處,乃要求別人的益處。」(林前十23-24)

我是基督徒,我不買樂透!我不讓好逸惡勞、心存僥倖在心中萌芽;我不貶抑腳踏實地、一步一腳印的生命價值。「弟兄們,你們要一同效法我,也當留意看那些照我們榜樣行的人。」(腓三17)。保羅效法基督,信徒應與他一樣效法基督,基督徒的生活方式應成為他人效法的模範。

經上說:你們存心不可貪愛錢財,要以自己所有的為足;因為主曾說:「我總不撇下你,也不丟棄你。」(來十三5)

貪財是萬惡之根。有人貪戀錢財,就被引誘離了真道,用許多愁苦把自己刺透了。(提前六10)

凡貪戀財利的,所行之路都是如此;這貪戀之心乃奪去得財者之命。(箴一19)

你們要謹慎自守,免去一切的貪心,因為人的生命不在乎家道豐富。(路十二15)


Publisher: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Date: 07/01/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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