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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靈月刊第287期2001年8月)
藝文特區:你想怎樣?(下)

旭明

半夜,電鈴直響。

「歆韻,我好難過喔!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郁茹一進門就語焉不詳地啜泣,歆韻心裏又急又氣,一面試圖安撫她的情緒,一面壓抑自己的焦急。

郁茹不滿地陳述兩星期來被婚介不斷逼婚的過程,這是歆韻第一次深刻感受到郁茹真的生氣了。

「他們或許太急了,不過應該也是關心吧!」歆韻小心翼翼地安慰著。

「就算是關心也不能這樣啊!」郁茹這次是真的火山爆發了,長期以來累積的情緒一次宣洩,說是教會老是以恐懼訴求,從小教育信與不信的道理,灌輸不遵從就會被處罰的紀律;但努力遵守的結果,卻是大好機會一再失去,最後在教會裏還被當成洪水猛獸,引來各種評語。而就算有心要相親,又要看家世背景:「就算我的家庭背景不好,他們也不能亂介紹一通,又逼著人家結婚。」

察覺事情的嚴重性,歆韻仔細詢問後,終於有了一些輪廓。先是郁茹在相親當天發覺對方對信仰沒什麼概念,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已很久沒去聚會,這讓郁茹大為震驚,不能理解怎麼會介紹這種人與她相親。

基於禮貌,郁茹如坐針氈地度過相親時刻,可是沒想到兩天後婚介居然打電話來說對方想結婚,問郁茹的意思如何。郁茹告知對方的狀況,婚介居然說:「結婚後你再帶他來教會就好了。」這讓她又生氣又難過。

「這也就罷了!我都已經說不可能了,他們居然還每天來遊說我。」郁茹氣憤地說。

歆韻不知道事件是怎麼發生的,只覺得實在太荒唐。可是當她想起郁茹一開始所提出的質疑,又覺得有點為她擔心。

「我真的很難過,又不知道該怎麼辦。真想乾脆隨便答應算了!可是又很不甘心。」郁茹又哭了起來。

郁茹哭了好一會兒,歆韻想了好久才說話:「那先不管那個人如何。我問妳,如果現在要結婚,妳準備好了嗎?」

郁茹沉默,歆韻繼續說:「妳遇到這種事,我也不知道能說什麼,但妳是不是真的想清楚自己要建立的什麼樣的家庭,而在這件事上又把信仰擺在哪裏?」此刻問這麼犀利的問題讓人不知她究竟是冷靜還是無情。

郁茹靜下心想了一下:「我當然希望建立一個有信仰、有愛、有溫暖的家,不然我怎會那麼生氣。」

「那就對了!婚姻是神安排的,家是自己的,想清楚家是什麼,不要老把婚姻當成是對別人的交代嘛!」歆韻一口吃下餅乾,端著杯子走向陽台。

「可是就算我想通了,也解決不了我現在的問題,那妳說我現在該怎麼辦?」郁茹顯出不以為然。

靠在陽台邊的歆韻說:「我怎麼知道妳該怎麼辦,應該是我問妳,妳想怎樣?」

不能理解她話中意涵的郁茹也走向陽台,歆韻說:「看妳要接受事實、解決問題;還是要繼續自怨自艾、理不出頭緒?」

郁茹還是一臉茫然,歆韻接著說:「凡事都可行,但不都有益處。」這經節郁茹很熟,但歆韻的話卻讓她更糊塗了。

「妳剛才不是有很多不滿嗎?那我們就一個一個來探討。」

歆韻從信與不信的問題說起,她問郁茹:「如果我罵妳,妳會怎樣?」

她解釋一般人通常以對方的反應來評估自己的行為,例如我罵某人,她會生氣或會反擊,所以我不能亂罵人:「同理可證人與神的關係。」

「引起畏懼的確是恐懼訴求,不過教會只是傳遞事實,是否遵從還是在妳。至於妳是因畏懼人言而遵從,或是真的敬神畏神,恐怕只有自己最清楚。」她接著又提到人們會不希望對方生氣的原因有可能是在意,如此一來,要問的問題便是:你是否在意神?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什麼當行,什麼不當行,就不言自明了。

「未婚者倍受壓力的問題其實也不只發生在教會裏,不過既然無法改變他人,就要調適自己,所以只要妳心態夠健康,他人的言語又何必在意?」歆韻語氣堅定又自信,甚至強調如果個人夠坦然,改變他人的觀感也不難。郁茹不予置評,她明白自己的脆弱。

關於相親意外,歆韻雖說也替郁茹抱不平,但她不得不為婚介說句公道話:「那真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奉,介紹的好就沒事,若不好就要處理一堆麻煩!」不忍苛責是她的結論,要個人自己做好抉擇是她的建議。

至於「階級」問題,歆韻仍然強調那是不可避免的事實,但是她並不悲觀地認為那一定不好:「每個家長都希望自己的兒女能找到最好的伴侶,所以很多期待也無可厚非;不過若是神的安排,誰能阻擋呢?」這樣的說法有如強心劑,為郁茹燃起戰鬥力,只是她並不確定自己是否過度合理化許多事情。

觀察郁茹的反應,歆韻其實已不想多說什麼,因為她總覺得郁茹最大的問題和自己一樣,乃在於個性,而這並非她能力所及。

「很多事情是一念之間,也是一輩子。妳要怎樣,隨妳囉!我要去睡覺了。」不理會郁茹的反應,倒頭就睡。

* * *


春天的週日午后,歆韻家的陽台,一盆不知名的小花,在陽光裏招搖。歆韻邊吃著郁茹帶來的豌豆冰邊觀賞著搖曳生姿的小花。

「我看到一張很特別的畫!」坐在屋裏欣賞畫冊的郁茹喊著。

歆韻興致勃勃地轉身入內,想為她解說:「哪一張?」

郁茹指著命名為〈站在安全島上的女孩〉的畫:「就是這張啊!」

「這有什麼特別的?」歆韻的臉上失去光彩。

「這張不是妳畫的!」視線落在畫的右下角簽名處李維的字樣上。

歆韻拿起畫冊:「沒錯,除了這張以外都是我畫的,不過卻只有這張的主角是我。」

望著畫冊訴說起那段友誼,郁茹覺得有點羨慕、有點心疼、有點遺憾:「如果我是妳,我不知道是否能放得下!」

「他說我是站在安全島上的女孩,即使路的兩旁景色再美,我依舊沒有勇氣走下來。不過我倒認為安全最重要,而且安全島上有樹蔭、有花草,還有我尚未發覺的美好,我又何必冒險呢?」不知道為什麼,郁茹總覺得她的言詞裏有淡淡的哀愁。

「說真的,覺得很可惜,他為什麼不能接受這個信仰呢?」

歆韻認真地說:「就算他接受,我們也不會有結果!」

「為什麼?妳可別跟我說什麼『未完待續的故事才是經典』喔!」郁茹甚感不解。

「喜歡不見得合適,是我後來才懂的,而在當時,我只是對在安全島與馬路之間奔跑的人感到不安。」如果不是因為回憶,人的心就不容易受傷,在郁茹的眼裏,歆韻憂愁卻積極,憤世嫉俗卻不頹廢,也許看來冷漠卻擁有無比的熱情。

「究竟什麼是最合適自己的呢?」郁茹呢喃低語。

合上畫冊又往陽台走:「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課題,就看妳想怎樣囉!」

郁茹反問:「我們能怎樣呢?」

「可以自己煩惱,或是讓祂煩惱啊!」指著藍天,兩人都笑了。


作者: 旭明
出版社: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出版日期: 08/01/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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