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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欣
於2000年9月28日我女兒誕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成為一位母親。對我而言，這是人生的全新階段。
首先，我不再有一覺到天明的好夢。兩年前九二一大地震，全家唯一沒有被地震搖醒的，只有我一人。然而，現在的情況是，每當夜深人靜時，女兒的小床稍有「風吹草動」，我立刻就從床上跳起來，瞧瞧她是餓了？尿布濕了？或者只有伸伸懶腰？即使現在她已無需在夜間餵奶，我仍在夜間幾次起床，為愛踢被子的她蓋好暖被。日前，姊姊給我幾件寶寶穿的小和服，當我為女兒穿上小和服，繫好帶子時，我的記憶竟將我拉回兒時：我站在床邊，媽媽為我穿上和服，繫好帶子，再用毛毯，圍在我的身上，用舊絲襪綁起來，我就安心地躺下睡覺。媽媽是那麼細心，在每個冬天的夜裏，讓女兒們擁著溫暖與溫柔入睡。
其次，我失去了自由，換句話說，寶寶佔據我許多的時間與心力。現在的我，已無法一口氣從頭到尾讀完一本書或寫完一封信；與親朋好友講電話時，不能暢所欲言，最好是在三分鐘內結束；洗澡就像戰鬥，吃飯吃飽即可。帶她出門或到教會，必定為收拾「行李」大費周章，尿布奶瓶是基本配備，小帽披風不可少，嬰兒推車或小躺床最好帶著，能順手抓個玩具更好。回想從前，拿個包包即可出門，如今，真是不可同日而語。未生女兒前，我和先生會偷個悠閒，到玫瑰庭園喝杯咖啡；然而，對現在的我們而言，這已太奢侈。有趣的是，我和姊姊當了母親後，都有一個共同的疑問：我們照顧一、兩個小孩就已經這樣了，那媽媽在沒有別人幫忙的情形下，是如何照顧我們四姊妹的？
生產後，我最無法面對的窘境，就是穿不下衣櫃內的衣服，還有經常遇到「不認得我」的親朋好友。我已正式由「小姐」成為「婦女」，有「媽媽的味道」。我並非強調重視外貌，而是當了母親後，對外貌的看法會因為心境的轉換而改變。女人總是愛美的，只是年輕時認為的美，是身材曼妙、服飾、化妝；現在，我所欣賞的美，是女兒熟睡的臉龐、母親粗壯的雙手、姊姊餵小孩吃飯的神情。記得有個中國民間故事，一位仙女嫁作人婦，她偶爾會在夜半拿出她的羽衣端詳，後來被她的兒女發現這個祕密。我相信每一位母親都有珍藏的「羽衣」，也可能曾經回憶起年輕時的貌美時光，只是，那已不是最重要的了。我曾經聽媽媽的一位好友說，媽媽為了省錢讓我們學琴，都捨不得買新衣，經年穿同一條舊裙子。媽媽年輕的相片是那麼美麗，歲月在媽媽的臉上留下痕跡，卻讓她在我的心中更顯美麗。
當了母親後，許多人問我：「累不累？」、「忙不忙？」、「會不會後悔？」，我常以笑容來回答。事實上，生小孩與不生小孩的生活品質是不等式的，然而，因為「愛」的緣故，使它平衡，甚至有超過的可能。我以往的29個生日都在蛋糕與祝福中度過，在我30歲的生日當天，真是感觸良多，三十年前的媽媽，經歷生產的苦難，生下了我。因為我也當了母親，經歷生產的苦難，所以和媽媽有相同的感受。媽媽很勇敢，我也很勇敢。所以，生日不再只是生日，而是一年當中的第二個母親節，蛋糕與祝福，應該是屬於媽媽的。
感謝主，我是天父的兒女，每當和女兒相處時，我常想起天父和我的關係。女兒吵鬧不休時，我會想起我是如何不聽神的話，天父卻依舊默然愛我；當女兒歡喜地看到我笑時，我會想起我因神的話得到力量，天父在天上是如何地欣喜。有句諺語這麼說：「因為神無法照顧每一個人，所以祂賜給每個人一位母親。」如今，我成為一位母親，卻有這樣的體會：「神因為要讓許多人學習愛與付出，所以祂讓許多人成為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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