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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
我們認識已經一年多了,有一天妳忍不住對我嘻皮笑臉的抗議:「傳道!妳為什麼每次『只說』我可愛?」我有點錯愕,深怕無意間傷了妳。接著妳又說:「女孩分四等:漂亮,美麗,可愛,有內涵。我一定是既不漂亮又不美麗,所以你才說我可愛,對不對?」從那天以後,我總故意說妳很有內涵,然後看妳生氣的笑臉,深深的酒窩掛在妳的臉上。
小時候父母在外地謀生,妳和弟弟是由大妳兩三歲的姊姊帶大的,三人從小相依為命,長大後,姊先離家到國外打天下,歷經許多難以想像的滄桑,最後來到這兒落腳,接著,妳和弟弟也相繼的來投靠姊姊。
那天妳告訴我,妳決定離開我們,到另一個國家,去找父母幫妳決定了的那位弟兄。這條路不但會花掉妳所有的積蓄,而且又艱險,在近八小時的車程裡,妳將站立的被卡在大卡車的某一角落,見不到陽光,看不到沿路的鳥語花香,只有炙熱的馬達聲和夾帶汽油味的空氣,以及和妳擠在一起的陌生人的氣味伴著妳,我害怕在那樣悶黑的空間裡,妳不能思想,本想叫妳別走,但又擔心如妳所說,再不走,會更後悔:「如果N說留下,我就留下!」(N和妳一句話也不通),妳總很天才的會將離情弄得讓人笑出淚來。
妳在這兒的工作還算幸運,每星期有一天的休息。妳向老闆要求將一天分成二個半天,其中一個半天訂在星期六中午,是給安息日的。於是每星期五晚上聚會後,我送無法請假的姊回去,凌晨十二點來到妳住處,在外頭等剛下班回來的妳洗把臉,銜著一塊麵包走出來,在街燈下對著車內的我傻笑,然後,上車坐我旁邊,一路說故事,不知不覺就回到星期五晚上總有七、八個青年在那兒過夜的教會。安息日早起,大家一起禱告半個小時,感覺就像清晨倘佯在有陽光暖意的溪水旁,靜聽流水潺潺一樣的舒暢。上午聚會,下午也聚會,到四點半第三節,我總在講道中目送妳輕輕起身,趕著四點四十的公車,去赴六點的工作,內心有著莫名的感動與讚嘆:多麼美與安詳的蒙福日子呵!
有一天妳突然沒頭沒尾的告訴我:「傳道,我好想披婚紗的感覺!」我心抽痛,看著妳,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但可以想像妳披婚紗的漂亮。從來沒有料到這麼一個理所當然的人生階段,竟然會成為妳奢侈的夢想。環境或許將使妳和他只能在家人的認可下,在一個沒有家人,沒有身分,沒有教會,沒有婚紗的地方完婚。「給我一個日期,我一定去看妳披婚紗!」妳聽了,笑了,有如荊棘裡的百合花,漂亮、美麗、可愛。妳可能不知道,周圍的人都被妳落落大方的真實和安息日的悄悄來去感動著,勝過講台上的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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