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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靈月刊第340期2006年1月)
主題特寫:把分數放下之後

tim採訪整理

張姊面對丈夫離世的那段日子,孩子曾經問她:「媽媽,人活著有什麼意思?」爾後,當她單獨一個人面對孩子與自己的生活,張姊開始認真思索生命的意義與生活的目的。

「生命不能只看一時,而是要看長遠,路是要慢慢的走……」這樣的觀念,不僅幫助了自己的孩子,也讓張姊有機會踏入學習障礙協會,將基督徒的愛,傳給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大雞晚啼?


張姊的孩子從小在學習上就遇到很多挫折。由於小腦發育不全,導致小肌肉協調能力較差,低年級時字跡不易辨識,老師很難看懂作業裡寫的是什麼;年級較高之後,孩子對於單課隨堂測驗還能應付,但考試範圍若較大較複雜,便無法清楚分辨問題。

國小老師甚至告訴她說:「你這個孩子「高智商、低成就」(不敢直指是否家長督促不夠?)」,而那時候張姊除了更加嚴格督促孩子的功課外,也只有以「可能男孩子的發展比較慢,大雞晚啼(大器晚成)吧!」來自我調適。

然而到了國中,面對以分數、打罵為教育主軸的老師,孩子在學習上的挫折日益加深。在丈夫離世的那段時間,看著飽嚐挫折的孩子無助的問她:「媽媽,人活著有什麼意思?」讓張姊開始思索,「為什麼?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就在那時,朋友給他一本關於學習障礙的書刊。張姊這才發現,原來還有一群跟自己孩子一樣困惑的小朋友……。

學習障礙兒,其實他們是……


所謂學習障礙,就是這些孩子的智力是正常的,外表也與一般小孩無異,甚至看來更加聰明,但是他們在學習上卻有許多不易為人所知的困難。因為神經功能的異常,導致他們在聽、說、讀、寫、算,其中有一項或多項出現問題。

有些孩子聽得懂別人說的話,卻回答不出問題;看得懂文字,卻無法瞭解意思;而有些人瞭解意思,卻是寫不出來詞彙。其他還有諸如數學障礙或閱讀障礙、書寫障礙、注意力缺陷等。

張姊的孩子在小肌肉的協調及符號辨識能力上有困擾。張姊說,她孩子的記憶力與一般常識非常豐富,面對人群,應對自如,敘事表達也相當豐富;然而在經過檢測之後,才知道可能是符號辨識或注意力缺陷的問題。

例如,電腦鍵盤上每個按鍵可能同時代表多個符號,當單一按鍵上有多個符號,他就不易辨識每個按鍵代表的意思。所以他當在打電腦的時候,必須打開螢幕小鍵盤,透過單一符號的鍵盤,較易分辨所需要的符號;寫字也常左右或上下顛倒,甚至跳字跳行以致無法表達真正的意思。注意力缺陷的問題則是無法一次接收太多訊息,否則搞不清楚指令的真正目的。

很多人都有學習障礙的困擾,例如影星湯姆克魯斯,他也有閱讀障礙的問題,因此在電影的拍攝過程,要靠著不斷與導演或其他演員討論,來了解劇本中的角色;但是,對曾經榮獲影帝殊榮的湯姆克魯斯來說,並不因此而埋沒了他在表演上的天份。

科學家愛因斯坦,童年智力發展的速度比常人慢,三歲才開始說話,有語言表達上的困難,因此從小就不喜歡跟其他孩子打鬧、玩遊戲;但是,語言障礙並不影響他的思考能力,與一生致力科學研究的心智。

學習障礙是後天造成的?


學習障礙雖是先天腦神經功能異常或傳導出了問題,但是後天「環境造成的文明障礙」卻是學障兒面臨的最大困惑,張姊解釋,由於台灣目前的教育環境,大多強調透過各種考試來證明孩子的能力,又要求齊頭式的平等,希望孩子在每一個科目都要有平均的發展。並藉由一層又一層的考試,來肯定孩子的成就,「但是並不能真正看到孩子在哪方面有能力。」「在現行的教育體制下,你會容許孩子只在美術畫圖上表現的很好,而國語英文數學上的表現不佳嗎?」

有些孩子在語文、或數理的考試能力可能表現不好,但是他非常喜歡彈琴,對於音樂家的故事也很有興趣,可是台灣的學習環境,卻常因孩子某一項課業的表現不佳,就全盤否定孩子的能力。以致因為長期的學習挫折,導致孩子對自我喪失了信心,進而在教育的某一階段就放棄學習的意願。

因此,張姊說,據調查有一半以上的中輟生有學習上的困擾。只因在學習的某一個環節上出現了困擾,而家長跟老師又未進一步瞭解,或給予適時的幫助,以致於他們選擇自我放棄,進而向外尋求讓他更有成就感的東西,例如飆車、加入幫派。

「如果能了解孩子,在學習上有某些困擾,可以告訴他:這件事情學不會沒關係,你哪個東西學的很好啊,你可以在那方面多學一點。如果老是搞不懂,沒關係,只要能夠學些基礎的能力就好。學習是一輩子的事情,沒有必要只以考試分數或證書來證明孩子的能力。如果你老在孩子學習的過程中不斷的給予否定,將造成他只有負面的人生觀。」

釐清孩子的情況


孩子成績表現差,究竟是懶惰或不認真?還是有學習障礙或學習差異?這可能是很多家長的疑問。張姊建議家長,要盡早幫助孩子釐清問題,「若是在學習的過程中發現有注意力不集中,閱讀時跳字跳行,書寫文字大小不一……等,可以先帶他們去各大醫院的兒童心智科,把這些困擾告訴醫生,把孩子各種生理狀況的不良因子先排除掉。」

然而,六、七年前的台灣,「學障」的觀念才剛開始萌芽,張姊曾經帶孩子去做檢查。腦波檢測沒有問題,醫學儀器亦無法檢查出問題所在,最後請教教育相關學者做進一步釐清的時候,才發現他可能是符號辨識及注意力缺陷上的問題。

很多數學的符號對他來說,並沒有意義,加減乘除跟生活相關他還能接受,但是比較抽象的符號(α,β,Σ等)跟替代(x,y,z等),他就無法去想像。

「所以後來在課業上,我也不勉強他,或做太多的要求,為了讓他快樂的生活下去,我乾脆反方向去操作,轉而鼓勵他從事他有興趣的事。只要他想要學,合氣道或跆拳道,或是學表演和唱歌,我就鼓勵他,讓他從那裡重拾對自己的信心及學習的意願,幫他轉到一個升學壓力比較小的學校,重新展開他對生活的學習意願。」

孩子在國一階段過得很辛苦,讓張姊很擔心,孩子會不會像是社會新聞裡面所說,因為學習壓力過大而跳樓自殺的案例。另一方面,經歷過先生突然過世的衝擊,讓張姊覺得,學習是一輩子的事,何必急於一時,現有身心靈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在那個時候我完全把分數放下,同時也讓我跟孩子都得到了釋放。」

張姊發現,孩子記憶力不錯,也很有耐心,「如果有小朋友到家裡,都很喜歡找大哥哥玩,」因為他很願意陪小朋友玩,會帶領大家玩各種遊戲,講故事給他們聽。孩子在相聲表演的表現不凡,於是張姊讓他接觸劇團的表演,也盡量尋找機會讓孩子上台去抒發抒發。

另一方面,孩子在學校的功課卻未因不在意分數而退步,「反而是你幫他找到一個情緒的出口,他的興趣所在,找到他可以努力的方向,他更願意為自己的未來付出努力。」

至於孩子未來想要從事什麼工作呢?孩子告訴媽媽,他想要讀幼保系,因為跟小朋友玩得很開心,以後想要去帶幼稚園的小朋友。如果沒辦法的話,以後想要開玩具店,「以後每年清倉大拍賣,把玩具送給孤兒院的小朋友們,」孩子說。

坦然面對 不逃避


台灣社會目前對學習障礙的觀念還在發展的階段,對於「學障」一詞仍存有污名化的恐懼。張姊提醒家長,不要以為承認自己的孩子有學習障礙,是為自己的孩子貼上標籤,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們每個人本來就有各自的專長,好比說,龜兔賽跑,如果遇到過河的時候兔子該怎麼辦?如果遇到路斷了,也不可能叫烏龜飛在天空。每個孩子都有他天生的潛能,不能一昧的用齊頭式的平等來要求孩子,如果遇到障礙,應該要去面對,而不是選擇逃避,這樣才是一個正確的態度。」

自從改變觀念之後,身邊的親友也有不太諒解的,認為這樣的做法「是不是幫孩子找藉口?」張姊認為,學習是長期的事情,也許在這個階段孩子慢了一點,但是等到他自己願意學的時候,可能他就可以學得很快,所以當他想要的時候,家人要盡力幫他。

「但是當他學習意願不足,動機不強的時候,究竟要不要給孩子壓力?有時是能力不足,揠苗助長是否可行?這點是需要去思考的。答案當然是見仁見智,因為有些孩子可以逼,但有些孩子不行。」

近年來,看到愈來愈多資優生遭遇情緒的困擾,動不動就憂鬱症、跳樓自殺。「生命不應該只看一時,要看長遠,路是要慢慢走,生活的意義,生命的目標為何?這是父母應該要深思的。

知道孩子的興趣與能力到哪裡,做父母要支持他去追求他的興趣,發展他的能力,這樣他的生活會過得比較有意思,也較會重視周遭人與人的關係。」

將神的愛傳出去


為什麼她能夠走向喜樂人生?張姊告訴她的孩子,「爸爸媽媽不能常在你們身邊,但是主耶穌隨時都在。」因為有神的愛時常同在,張姊除了接納孩子學習上的困難之外,藉由參與學習障礙協會的工作,希望將神的愛也分享傳遞給需要幫助的人。

透過協會的志工工作,張姊試圖向社會發揮正向的影響力,同時也獲得來自社會的肯定。對於這些肯定,她認為,一切都是神的恩典,神開了她的心眼,開了她的路,藉此有機會讓別人認識她的信仰,肯定神的愛,並將這份愛傳遞出去,信仰是驅策她繼續從事這份工作的最佳動力。

台中市學習障礙者協會目前有提供教育諮詢的專線,讓有需要的家長與孩子藉著與專業學者專家的晤談,瞭解孩子學習上的困擾。另外也有專業師資群提供補救教材教法,舉辦讀書會,家長座談會,各類支持團體及親師講座……等活動,以資源分享的方式,讓孩子們找到適當的學習方法,突破學習的困境。

結語


社會上詐騙、黑心事件層出不窮,心靈憂鬱成為普遍現象,基督徒值得去省思,我們對於智育教育的發展,是否看得比靈性教育更為重要?置身世界,我們對於成功的定義,是否如同世人所汲汲營營的?張姊感謝神,因為有主的陪伴,讓她與孩子在漫長的學習路途上,拋棄挫折,終能自在飛翔。

受訪者現任台中市學習障礙者協會理事長。
聯絡方式:kidslda.mail@msa.hinet.net
諮詢電話:04-23721705
傳真:04-23723491



孩。子。的。話

採訪‧整理/咩咩

和大多數的孩子一樣,小偉經歷了被考試追著跑、考不好就挨打的國中階段,但在媽媽的關懷鼓勵及神的帶領下,小偉走出學障陰影,正在自己的人生相簿上記錄下豐富且滿有神恩典的每個鏡頭。

我的導師要求很高,只要考試達不到規定的分數就得挨打。英文除了背單字外,還要背音標、詞性和解釋,這對有符號辨識困難的我來說是一大挑戰,每天一聽到要考試,心就涼了半截……;在學校被處罰了回家也不敢吭聲,只能故作鎮定,默默忍受這一切。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一陣子,直到有天媽媽發現了我左手掌上的瘀青……。

為了不讓課業學習成就低落成為我人生路上的絆腳石,媽媽為我辦理轉學,更鼓勵我朝著自己有興趣的方向發展,這給了我極大的信心和往前走的勇氣。

國二那年,看到同學投稿作品被刊在校刊上,引發了我的寫作興趣,我開始動筆撰寫一部長篇武俠小說,到目前為止,又陸陸續續創作了幾部續集。閒暇時候,我也喜歡收集玩具模型。

和小孩子互動則是最令我開心的一件事!我很喜歡小孩子,不管是跟他們聊天、玩耍……,我都很有一套喔!將來更希望能當個幼稚園老師,每天和孩子們一起快樂學習、成長。

曾有人問我:「學障對你來說會造成困擾嗎?」我的答案是「不會!」我覺得學習成就高低不能代表一切,而且,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學習方式,只要用對了方法就能快樂學習,吸收能力也自然跟著提昇。

最後我有些話想告訴媽媽:謝謝您不斷地鼓勵,讓我找到除了課業以外的興趣和努力目標。謝謝您常用《聖經》上的話語提醒我,讓我能以寬容和愛心來面對同學的玩笑或欺侮。

謝謝您成為我的傾聽者,讓我可以吐吐苦水使壓力減半,可以分享喜悅使快樂加倍。謝謝您常在我遇到難題時開導我,更教我要尋求最大的幫助者──神。謝謝您告訴我神是無所不在的神,要懂得時時親近祂、倚靠祂。




作者: tim採訪整理
出版社: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出版日期: 01/01/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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