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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靈月刊第332期2005年5月)
主題特寫:我與我的三個女兒

子矜

陽光而智慧的長女


當我懷第一個孩子時,我的母親說,妳自己還是個孩子(那時我25歲),怎麼就要生小孩了呢?──母親許是對升格做外婆,有種對倏忽而過的歲月感到莫名的惶恐吧!

一個小生命在自己腹中孕育,我要用甚麼去滋養她呢?記得那時常在禱告中,求神賜給這孩子有一顆靈敏的心,能夠感受天地間的美善,能夠細膩感受神恩的心。

許是年輕就當了母親,孩子的出生,我竟沒有當母親的感覺,在她的成長過程中,總一直覺得她是我的朋友!

孩子帶給我們「重新成長」的經驗!透過她的成長,我竟然有機會接觸許多繪本,在繪本的世界裡,一家三口,常常是沉浸在閱讀與欣賞的溫暖中,入睡前,孩子窩在懷中,捧讀一本本繪本,是我至今依然能感受的溫度。

只是沒想到,這樣的閱讀習慣,竟讓孩子三歲就開始學會了識字,閱讀的能力突飛猛進,旁人以為我刻意進行了怎樣的教育,沒想到這是我們無心插柳,也是孩子在最沒有壓力的情境下培養出的能力,得到了這把重要的鑰匙,孩子的世界,充滿著發現的喜悅與知識碰撞的驚奇,大步跨入知識的美好領域。

嘴角總是含著笑意,是她的標誌!陽光、自信與負責,是她給同年齡孩子的感覺!

但對做為母親的我,卻有更多的感動,我會訝異她靈裡面的清澈與靜定,面對同年齡孩子的追求與流行,她心中有一把清楚的尺,她沒有因此失去少女們的好奇與嚐試,在沉醉吸收知識的時刻,她也不放棄音樂、運動與休閒。

全方位並進的成長與培養,是神給我們栽培她的方向,教會的生活,神的話語,支搭起她待人處事的架構,廣泛的興趣培養與深入閱讀的能力,豐富她生命的肌理,我一直不擔心她,我知道她前行的步履,縱使難免會遇上荊棘與幽谷,但我的神已經是她自己的神,神將引領她見識一切創造的美好!

藝術而聰穎的次女


三年後,神再次如我們夫妻心所願的,賞賜了一個女兒。對她性情的體會,我們曾有如此的描述,姐姐出生的家庭生活,是寂靜無聲,妹妹出生後,我們可就過著有聲有色的生活。因此可以想見妹妹的來到,帶領我們進入一個細膩氛圍的領域。

她的藝術創作是渾然天成的,過去完全不以為自己有藝術細胞的我們,因為有這個女兒,不得不正視自己或許領有神千元的藝術能力!不間斷的創作,突發奇想的立體空間佈置,即使已進入國中生的她,也大剌剌的揮灑於生活中!

常常她不被物體的功能侷限住,總能在無聊的生活中,專注於單調物品的突破,她的創作靈感,真的是豐富!身為她的母親,能做的一直也只是提供她所需用的材料。她從小的繪圖與創作,做父親的一張張收集保存,她看著,無形中也建立起自己的自信──「我與姐姐是不同的」。

有一個好姐姐的榜樣,很多路子她是照著走的。很多學習的方法,姐姐試過,去蕪存菁,經驗傳承,她一點也不排斥與抗拒,很聰明的照單收下,彷彿有佔人便宜的超越感!姐姐各方面均衡而優異的表現,對她或許有吸引的誘因,但因為,「我與姐姐是不同的」的自信,也讓她朝自己的特色發展而行。

或許因為較具藝術氣質,所以她對人與物的觀察是很敏銳的,心思細膩,有時難免感受深刻。進入國中,很多孩子開始與父母生疏,或難有對話,可是,她卻常常和我有大量的談話,用餐間,入睡前,她會聊起今日在校,老師同學零零總總的話,說她的看法、感受、疑惑與不滿。

面對稚齡幼兒窮追不捨的「為什麼」,每個父母一定都有詞窮與求饒的經驗;事實上,面對Y世代青春期的孩子的提問,我這個生長在循規蹈矩年代的母親,有時也是疲於奔命!晚上,我想放空腦袋,她卻需要你聆聽、思考、分析與講理,這與教養姐姐是多麼不同的情況啊!

可是,我珍惜!我也知道做這樣父母的機會不多!因為知道自己孩子的悟性,我並不讓自己降格以求,我知道孩子想要我分享的是──不因時代而變的價值觀與人情事理的認知與體會,所以我等於是在與她分享我人生的經驗,沒想到,我看到孩子聰慧的領悟與能夠自我反省的能力,這真是讓我始料未及的收獲啊!

教養姐姐,讓我們發現只要建立起一個她信任、認同的價值與規範,她是奉行不悖的,因此我們的身教比言教重要,因為她的心眼很明亮!妹妹來了,我們的家庭生活一下子動感起來,激發了全家向外延伸觸角的動機,豐富了我們的視野,也讓我釐清人生中許多的堅持與寬容!

悸慟而難忘的三女


直到今天,我還是很怕回首2003年的日記。那是聖靈、小女和我一同走過的歲月!

在我以為已經完成生育責任的十二年後,神再次讓我重享孕育小生命的喜悅!因為是未求而得,加上養育前面二個女兒的美好經驗,雖是高齡產婦,但我卻是信心滿滿!

只是沒想到,懷孕近六個月時,我因有早產跡象,就診時,醫生卻提出了終止懷孕的建議,因為發現孩子有一半的心臟未發育完全,對於提供全身運作的大動脈,無從提供機能,即使我隔天再接受小兒心臟科更精密的檢查,得到的建議還是相同。

「終止懷孕」意思是甚麼?生命的給與捨,權利在我嗎?我的神會不會給醫生一個神蹟?

生命帶來的訊息雖然令人錯愕,可是我至今依然可以嗅得當時,懷著她,夜半醒來佇立在落地窗前,那流動空氣間的清新,那時日,每起床,我會到二個姐姐的房間看看她們,心中充滿著感謝,原來孕育一個健康的孩子,是極大的恩典,更何況我所擁有的如此豐滿!我的心中因被神的愛包圍而飽滿,溢出的淚有感謝,也有對將發生的事無從得知的無助!

特別的狀況,連帶孩子的出生,醫生都有不同考量與安排,如要先抽羊水,再催生,這些似乎都是為我的安全而做的安排,然而我所求於主的只是,我請主給這個孩子一個自然生產的日子,我請主讓我領完聖餐才去生產。因為聽到太多我可能有的危險,我希望在產台離去的自己,能是一個頂乾淨的人!

當那天我果真在領完聖餐的晚上,落紅陣痛送醫時,我清楚的知道我的神接手處理了,因為祂刪去了人安排的日子與考量,雖然我可能會遇到醫生預估的危險,但我知道在神手裡,我和孩子會是安全的。驅車前往的路上,我感覺自己彷彿蔭蔽在神的翅膀下,我被懷抱,心中踴躍的感恩,汩汩而出!音樂中,傳出的詩句──「長長的思念,終於斷了線」,又似乎說了些甚麼!

孩子出生了,有遠比診斷更令人心碎的消息,彷彿神對我說,「讓孩子到我這裡來」!我,悲不可抑!

本來,我就相信生命來自於神,如果孩子倏忽離開,她也是回到天父的家中,因此對一出生就緊急送進小兒加護病房保溫箱的孩子,我沒想過受洗的事,可是當才一千多公克的孩子竟撐過心導管的手術時,我們想像孩子自己有呼吸的能力了,就想起盡快受洗的事,我們心思單純,不知道孩子不能須臾離開保溫箱的問題,遠遠超過我們的認知,但神卻親自呼喚他鄉有能力處理的同靈,漏夜為我們安排,克服了許多棘手的難關。

孩子的生命,只有三天,我懷胎十月的孩子,卻沒能懷抱過,沒有嬰兒的月子,我,百感交集!

朋友,寄來一本繪本,它裡面有一段話:葉子問:「如果我們反正要掉落死亡,為什麼還要來這裡呢?」樹回答說:「是為了大家一起的快樂的時光,是為了樹蔭和老人和小孩子,是為了秋天的色彩,是為了四季,這些還不夠嗎?」

這是《一片葉子落下來》,描繪葉子與樹的深情對話。

朋友說,天上人間,你們一家都在神裡面,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麼?

孩子的來去,如無字天書,是駑鈍的我,不能讀懂的篇章!

真是一點都不能意會嗎?時間浮顯了其中片段的詩句,我知道我要用很長、很長的時間去讀懂它!

像詩篇的作者們一樣,我可不可以學習同時讚頌與哀慟,而毋須以其中一方否定一方?

有人說,要做了父母,才能了解自己父母的恩惠,對此,我有另一種體會。我覺得孩子是引領我們重新成長的天使,經由他們,我們與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相遇,我們已行的路徑,是我們能提供指引的地圖,雖不及現代孩子的色彩炫豔,但人生的經緯,卻是深刻明白的!

孩子又是我們積習已深的矯治師,當你看著他們明澈清新的眼眸,全然信任的心意,你忍心不去修補自己黯淡羞澀的缺欠嗎?你能夠依然我行我素的,不在意對他們的影響嗎?

人間最美的身分,我擔當了。最好的經驗,我擁有且享受著,我實在感謝神讓我成為一個母親!




作者: 子矜
出版社: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出版日期: 05/01/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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