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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桂
偶然上電信局繳費，無意中聽到一段耐人尋味的對話：服務的專員對一位前來要求手機復話的顧客說：「麻煩你將公司章蓋在這兒。」「對不起，我匆匆忙忙地趕來，就只忘了那顆章。」
他卑微地說著：「沒有章，就不能辦，麻煩你跑一下。」專員冷冷地看著他。「身分證、公司執照、私章都蓋了，簽也簽名了，難道你還懷疑什麼？」「最近，詐騙集團橫行，我們公司要求嚴格把關，缺一不可。」
那位先生忍無可忍登時發作，怒極揚聲而言：「說到電話詐騙，你們電信局都大開方便之門，警察抓不到也就算了，良民、老百姓倒被當作騙子對待。只丟了一隻手機，來回跑了電信局好幾趟，還被當騙子看待。」那位顧客怒氣沖沖，離櫃而去，留下一群看熱鬧的群眾。
「末世啦！天地尾，防人之心不可無！」一個阿公無奈地說著。「歹年冬，厚肖人（瘋子多之意）！免察（理）伊啦！」一位婦人冷冷地說著，「你不知！伊給人騙過錢，是用電話騙！伊是受害者咧！難怪伊會生氣啊！」旁邊一位自稱是他鄰居的男人，趕忙替他辯解。
望著這一幕電視連續劇才有的劇情，心中五味雜陳，想不到還有如此巧合和諷刺的事情。在真實的世界中，老實人成了騙子，騙子可能是好主顧，害人精可能是公司大戶，受害人可能成了嫌疑犯。
在人怕人，人防人的真實世界中；什麼是公義、真實，什麼是公理、真相，那不重要，當下的你是在什麼利害的關係點上，這是現實，這才重要。法國文豪雨果對真實世界的觀察細心入微，他曾留下了這麼一句雋語：「對劊子手的控告，反過來攻擊被害人，這真是不可思議的對正義的否定。」1
一般人所認定的善良的人應有好報，惡人會有惡報，這種立論，基本上絕對沒錯；然而，真實生活的世界裡，那隨機變化的可能性無人可知，任何組合都有可能發生。道德並不一定導向幸福，正如犯罪未必引來災禍；良心有一種邏輯，命運又有另外一種邏輯，這兩種邏輯是矛盾的，沒有什麼可以預見。」雨果如是說。2
大有智慧的所羅門王早就觀察到這種顛倒（up-side-down）的現象，他說：「世上有一件虛空的事，就是義人所遭遇的，反照惡人所行的；又有惡人所遭遇的，反照義人所行的。我說，這也是虛空。」
又說：「我見惡人埋葬，歸入墳墓；又見行正直事的離開聖地，在城中被人忘記，這也是虛空。因為斷定罪名不立刻施刑，所以世人滿心作惡。罪人雖然作惡百次，倒享長久的年日。」（傳八14、10-12上）。
約伯是個完全人，他敬畏神，遠離惡事，然而卻遭遇了喪子、破產、生惡疾、受人唾棄、遭妻責罵之命運；若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之觀點，視其遭遇之悲慘，我們亦會有約伯三友之管見，認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惡）之處，促其思過悔罪，三友之安慰勸解反而加深其痛苦與傷心。然而他們的言論不太正確，至終為神所責備。
「耶和華對約伯說話以後，就對提幔人以利法說：『我的怒氣向你和你的兩個朋友發作，因為你們議論我不如我的僕人約伯說的是。現在你們要取七隻公牛，七隻公羊，到我僕人約伯那裡去，為自己獻上燔祭。我的僕人約伯就為你們祈禱。我因悅納他，就不按你們的愚妄辦你們。你們議論我，不如我的僕人說的是。於是提幔人以利法、書亞人比勒達、拿瑪人瑣法照著耶和華所吩咐的去行，耶和華就悅納約伯。』（伯四二7-9）。
在黑暗、虛空、罪惡貫滿的世界中，善惡顛倒，是非難明、真假未辨、黑白雜陳；善人在命運的播弄下，可能遭遇悲慘，惡人卻飛黃騰達，然而神卻使世人在其中受經鍊。雖然惡人的杖不常落在義人的分上，但撒但攻擊約伯，苦難中的約伯也認為是神安營攻擊他（事實是神允准撒但的攻擊（見伯一）；然而約伯卻不以神為愚妄，不以口犯罪，知道一切的遭遇都是出於神，因為耶和華真神按祂的旨意行事。
約伯在受盡痛苦皮肉的折磨中，悟出了超越今生因果律的拯救觀，了解了以行為稱義的荒謬性。他明白受造之人的渺小，於相對性自義中，無法成就任何神的旨意。神永遠的救恩乃成就在善惡混沌的世界中，不在因果律的巢臼中，而在神絕對的憐憫與永遠的旨意中，是超越今生的，是包括善惡在內的。
主來到世上不單單救義人，也要救惡（罪）人，因主是公義的。他一個身心靈受創反倒承受惡人之杖的完全人，在聖靈的感動下，說道：「……因為神的手攻擊我。你們為什麼彷彿神逼迫我，吃我的肉還以為不足呢？……我知道我的救贖主活著，末了必站立在地上。我這皮肉滅絕之後，我必在肉體之外得見神。我自己要見祂，親眼要看祂，……。」（伯十九21-27）。這種在剝奪中的醒悟，在善惡報應顛倒的混沌中所啟示的真理，就是因信（不憑眼見之惡而否定神）稱義之理，超越這個世界因果律的信仰。
再者，哈巴谷先知所得的默示，一開始就求問神說：「耶和華啊！我呼求祢，祢不應允，要到幾時呢？我因強暴哀求祢，祢還不拯救。祢為何使我看見罪孽？祢為何看著奸惡而不理呢？毀滅和強暴在我面前，又起了爭端和相鬥的事。因此律法放鬆、公理也不顯明，惡人圍困義人，所以公理顯然顛倒。」（哈一2-4）。
在末世危險的日子中，看到稱惡為善、稱善為惡，以暗為光，以光為暗，以苦為甜，以甜為苦的事與人；這些事天天都在發生也無甚為奇！但他們有禍了！真信徒見此光景必然哀嘆如哈巴谷先知！哀哭如耶利米，淚眼汪汪如江河灌流。在公理顛倒，毀滅和強暴充斥的世代中，哈巴谷眼見迦勒底人自高自大，心不正直，他卻悟出了惟有義人因信得生之真理（哈二4）。
在後現代的今天，人類思考的模式，其道德善惡的絕對標準已然模糊、隨機、多元、功利而無確定性；道德倫理崩解所引致的社會危機，其破壞性已成常態；謊言詐騙之事，透過電話、手機、網路、報紙，無所不在。政客以謊言騙取選票，商人以五鬼搬運淘盡投資客的錢，宗教人士以分身、怪力亂神，斂財自肥。
自殺者成為媒體寵兒，彷彿國喪；黑道大哥喪禮，隆重嚴肅享盡榮華富貴，比如英雄；殘障父親無力撫養小孩，攜子女跳河自殺；巨賈卻以三億元購置墓園厚葬。這是一片毫無真理、公義、愛與道德的荒島，黑暗籠罩中，沉淪敗壞，自私自利的國度。見此光景，吾等真教會靈胞猶應奮勇自強，秉持對神必然拯救的信心，而不灰心餒志；盡本分努力傳道，無論得時不得時，總要專心，並用百般的忍耐……警誡人、勸勉人（提後四2）。
神既按其美好旨意，安排我們所住的疆界與時日，在此地受經練，雖然神從始至終的作為，我們無法猜透。智慧人也罷，愚妄人也罷，善人或惡人，可憐人或富足人，我們都必遇見；善惡顛倒，果真？的確如是；惡人享長壽，天啊！千真萬確！然而傳道書的智慧卻告訴我們：「然而我準知道，敬畏神的，就是在祂面前敬畏的人，終久必得福樂。惡人卻不得福樂，也不得長久的年日；這年日好像影兒，因他不敬畏神。」（傳八12下-13）。義人因信得生，乃在肉體之外得見真神，老子所謂：「死而不亡者壽」，貴哉斯言！
在世人滿心作惡的時日中，我們「當察看神的作為；因神使為曲的，誰能變為直呢？遇享通的日子你當喜樂；遭患難的日子你當思想，因為神使這兩樣並列，為的是叫人查不出身後有甚麼事。」（傳七13-14）。
我們所當盡的本分就是敬畏神，謹守祂的誡命，無論世界如何公義顛倒，真理不彰。神的慈愛就在此顯明，如同保羅所言：「罪在那裡顯多，恩典就更顯多。」（羅五20下）。因信稱義就是立基在不信者的黑暗混沌中，才有因信而被神稱義的可能；因信稱義之真理，若立基在人類善良本性的基礎上，那麼神的拯救必被人們所輕棄而渺視，因為人必自誇自義而不服神的律與義。
自認為義非從神而來的義，如金碧士在《效法基督》中所說的：「不要為所作的善事而驕傲，因為神的判斷和人的判斷是不同的，人所喜歡的事，常常是神所厭惡的。」3
傳道者提醒我們說：「有義人行義，反致滅亡；有惡人行惡，倒享長壽。……不要行義過分，也不要過於自逞智慧，何必自取敗亡呢？不要行惡過分，也不要為人愚昧，何必不到期而死呢？你持守這個為美，那個也不要鬆手；因為敬畏神的人，必從這兩樣出來。」（傳七15-18）
出於信心的義必然超乎善惡的人間標準，否則那為罪魁禍首的保羅如何蒙主選召？（提前一15）。保羅坦白見證說：「我從前是褻瀆神的，逼迫人的，侮慢人的，然而我還蒙了憐憫，因我是不信不明白的時候而作的，並且我主的恩是格外豐盛，使我在耶穌基督裡有信心和愛心。
基督耶穌降世為要拯救罪人，這話是可信的，是十分可佩服的，在罪人中我是個罪魁。然而我蒙了憐憫，是因耶穌基督要在我這罪魁身上，顯明祂一切的忍耐，給後來信祂得永生的人作榜樣。」（提前一13-16）
是的！神要憐憫誰，就憐憫誰，神使為曲的，只有主的大能、神的憐憫，才可使他變為直；反之，神要叫誰剛硬，就叫誰剛硬！法老王乃神所興起的，在他身上要彰顯神的榮耀，並要使神的名傳遍天下（羅九17-18），他是神的器皿，只不過是扮演反派角色。迦勒底人、亞述、巴比倫帝國都是耶和華的杖；神使為曲的，豈能變為直呢？在邪惡、淫亂、不信的世代，濁者自濁、清者自清。
主耶穌也必須忍受那真理顛倒的污辱批評。他感嘆道：「我可用甚麼比這世代呢？好像孩童坐在街市上招呼同伴，說：『我們向你們吹笛，你們不跳舞；我們向你們舉哀，你們不捶胸。』約翰來了，也不吃也不喝，人就說祂是被鬼附著的；人子來了，也吃也喝，人又說祂是貪食好酒的人，是稅吏和罪人的朋友。但智慧之子，總以智慧為是。」（太十一16-19下）
大哉！神的智慧，神以義的代替不義的，使拯救的可能性不被限制；保羅蒙神憐憫，顯明是神忍耐的一面鏡子，他成了一個榜樣，對那處於黑暗中的惡人，顯出了因信稱義的真理，神的拯救與憐憫不因世代的邪惡而無解；真理所帶來的自由，將給黑暗的世界無限光明裡的盼望，因我們神憐憫的心腸，叫清晨的日光從高天臨到我們，要照亮坐在黑暗中死蔭裡的人，把我們的腳引到平安的路上（路一78-79）。
任何人只要悔改，就能歸向神，怕的是有些人存著剛硬不信的心，藐視神豐富的恩慈、寬容、忍耐，不曉得神的恩慈是領我們悔改；以賽亞先知宣告說：「禍哉！那些向耶和華深藏謀略的，又在暗中行事，說：『誰看見我們呢？誰知道我們呢？』」「他們在爭訟的事上定無罪的為有罪，為城門口責備人的設下網羅，用虛無的事屈枉義人。」「你們把事顛倒了，豈可看匠如泥麼？被製作的物豈可論製作物的說：『他沒有製作我』，或是被創造的物論造物的說：『他沒有聰明。』」（賽二十九15、21、16）
對於那些執意行惡，輕看神的智慧，顛倒公理的惡人，保羅在羅馬書中提出警語說：「你竟任著你剛硬不悔改的心，為自己積蓄憤怒，以致神震怒，顯祂公義審判的日子來到。祂必照各人的行為報應各人。凡恆心行善、尋求榮耀、尊貴和不能朽壞之福的，就以永生報應他們；惟有結黨、不順從真理，反順從不義的，就以忿怒、惱恨報應他們。」（羅二5-8）
不悔改的心，顛倒真理，曲枉正直之輩，雖然暗中行事，向神深藏謀略，他們的智慧（屬地）必然消滅，落在永生神的手中真是可怕；如主所言：「那能殺身體，又能滅靈魂的，正要怕祂」。
但願我們都不是那「神使變為曲」的，預備受毀滅的器皿！求主保守、憐憫！阿們。
註：
1.林鬱主編，＜笑面人＞，《雨果語錄》，吳氏圖書有限公司，1994年11月三刷，頁11。
2.林鬱主編，＜海上勞工＞，《雨果語錄》，吳氏圖書有限公司，1994年11月，頁138。
3.金碧士著，黃培永譯，《效法基督》，晨星出版社，1977年，頁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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