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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英夫
耶利米未出母胎,神已分別他為聖,派他做列國的先知(耶一4-9);那麼,神揀選子民做祂的傳道人之前,是否也已預備了他的傳道娘!?
耶利米自稱是年幼的,區區的我更是渺小,本是膽小自卑、畏縮內向,怎能擔當傳道者宣道的工作?乃因主為我預備了基督化的家庭,以及獨當一面的她,關料家裡的一切,讓我安心從事聖工直到如今,已三十年載。
回首獻身路
1951年1月21日,全家三代九人在台北橋下受洗歸主,當時的我只有8歲,卻喜悅唱詩、聽道、聚會敬拜神;1961年10月28日大同教會成立,那時天天聚會,擔任著領詩與少年班教員的工作;1974年,任大同系負責,也偶而領會。
在社會上,是育達商職的商科教師兼導師(已第六年),未曾想過獻身擔任專職傳道者一途,但神藉由大同教會前任駐牧傳道陳職(恆道長老)的一通電話,醞釀了辭去教職、就讀神學院的獻身決志;當然,更重要的是妻子的默許。
1974年5月25日安息日下午會後,由北投來的一通電話:「我已電問你的太太,她表示,獻身作傳道是你和神的關係,一切由你自個兒決定。」突來的召集令,讓人又驚又喜,喜的是神的青睞揀選,驚的是為何妻子敢如此大膽面對?難道她能演好丈夫不常在家、有主不怕一切的傳道娘角色?但一切都是神的美意與安排。
奇妙的配合
猶記1968年冬,神差母親好友阿里姨偕一老姊妹(內人的姨婆,給我們作媒是第29對)來寒舍。
一週後,瞧見一張黑白大頭照,隱約感受到她基督徒的樸素淡雅。12月15日,父母相伴前往溪湖教會,與不施脂粉、著深藍色洋裝打扮的她見面,自然地談起彼此教會的宗教教育,就這樣,被管會堂的阿順姊評論為「說話很投機,一定會成事」;接著,在父親與岳父相見如故的狀況下,兩人已決定何日訂婚。
神如此奇妙的安排與賞賜,不知情的當事人──我,在前往她家的小巷裏,面對母親的詢問,憑著信心僅考慮三秒鐘就匆忙地決定了終身大事。翌年元月2日訂婚,3月30日見面談婚事,4月20日即結為連理。
一個在北部,一個在中部,不認識的兩人配合成一對,將不可能成為可能,乃冥冥中造化之主奇妙的婚配。
婚前的準備
內人美惠少我4歲,1947年出生在彰化縣溪湖鎮林家,家中六兄弟姊妹,她排行老大;除大弟外,四位弟妹她都曾經背過、哄過。
岳父開裁縫針車行,岳母在店中賣小百貨;當她就讀員林實驗高中時,已能幫父母料理家事,甚至購運沉重的針車頭。
而外祖母是溪湖教會的吳事主女執事,重視子孫宗教教育及純正的信仰,因此奠定了良好的道理基礎;相親當天,內人正要上少年班的課程,教兒詩時,因無人可司琴,我就毛遂自薦擔任琴手。
至於岳父則會教詩、領會講道,也曾任教會負責人;岳母沉靜善良、忠厚老實,林奉來長老常云:「每次去你岳父家,總看到你岳母手捧羅馬字的聖經,一面看店、一面讀經。」就因為以耶穌為一家之主,所以能培養出一位傳道娘來。
主恩數不盡
1974年10月1日,以神學系第四期的學生身分,32歲就讀神學院;每個月需向訓導主任請假,方能由台中回台北看家人一次。
長子天格年僅5歲,次子天威2歲,一個月不見,稍懂事的老大抱住父親的大腿,大聲哭號不讓我走,妻忍住淚水硬將他推開,感人一幕歷歷如新。
當時,深情的她,也曾說出心裡話:「要獻身當傳道者,應該婚前就要表白。」我只好對她說:「我以前都不曾想到要步上獻身之路,當然無法事先告知了。」
1976年畢業後,馬上被派至台北教會駐牧三年,接著又調至嘉義教會駐牧兩年七個月。
老三天寬在1976年夏出生,三個男孩按順序皆相差3歲。這段期間,正逢幼稚園或小學時期,一個常居在外的父親,只能祈求主施恩看顧傳道人的家,是故,一切家事和孩子的教養,都落在傳道娘的身上;她又在新興國中教務處任幹事,對上班族的她而言,實在太勞累,幸有公婆、大伯夫婦的關懷與照顧。
記憶中,身為父親的我,只參加過老三的家長會一次、老大的畢業典禮一次,從不曾帶孩子上過學,對他們實有愧疚,雖是如此,但主恩無數,親情不減。
主垂聽禱告
幼兒感冒難免,好幾次兒子在半夜發高燒,在家照顧的妻,想抱去醫院又不方便,要請親人協助也怕擾人好眠,只得自己誠心迫切地禱告,最後憑主賜信心,疲累中入睡,第二天總是燒退平安,因主眷顧傳道人的家。
老三4、5歲時,一次在家玩耍,不小心向前撲倒,幼嫩的腳根正好穿入衣櫃下方,被鋒利的角板割裂,血流如注,妻聽到哭聲,當下拿著毛巾壓住傷口,抱著天寬到巷口叫計程車,一路禱告主,總算平安地趕至診所、止血縫合;直到我從駐牧的嘉義教會回來,才知道幾天前發生的這件事,因她不讓我在從事聖工中為兒子擔心。
大概1981年,當時我人在嘉義,傳道娘在台北的家,除了照顧三個男孩外又要上班,很是疲累,每每睡前禱告感謝後,就是一覺到天明。
但有一晚,半夜突然肚子很疼,趕快起來要至化妝室,燈一開,發現廚房煙氣瀰漫,玻璃窗也蒙上一層白霧,才警覺瓦斯爐正在燒開水,白鐵的水壺,不但水乾了,壺底也燒了一片黑,若不快關掉瓦斯,可能引發火災也不得而知。
感謝主看顧,藉內人腹痛起床,免掉一場災禍,驚嚇之餘,她趕忙跪下禱告感恩。
1980年,三個男孩子已11歲、8歲、5歲,婚後與父母同住11年多,兩張雙人床睡一家五口嫌小了些,故想賣掉租給別人的17坪房子,來買後巷21.6坪的三樓。在向家人週轉付了第一期款後,第二期款務要賣掉房子才有錢。
房子地點在市場附近,本是很容易賣出,但因房客不太願意搬,樓上鄰居又想低價購買,就以該屋是鬼屋,房客曾半夜看到無頭女鬼等謠言,來阻擋想購屋的人。因此,曾三次幾乎成交又失敗。當時,請了幾位知己的同靈,一起為售屋的事同心禱告。
真奇妙,本來是「鬼屋無人敢買」,神卻垂聽禱告,行了意想不到的事。
一位婦人因兒子是啞巴,每天要帶孩子從大坪林來附近的啟聰學校唸書,路途遙遠很花時間,所以找到這幢房子很高興,雖然人稱鬼屋,她卻約了專看風水地理的父親來鑑識房子,二話不說就照我們所開的價格買下,解決了我們的問題,感謝主。
日常的服事
內人年輕時喜愛女工,曾學刺繡、車繡,能細膩地補衣裳;婚後喜愛花藝的她,曾斷續地學習西洋插花,前後二十年,取得西洋花教師證書,亦曾與插花的同儕出版兩本花藝書籍。
這二十多年來,她將花藝用在聖工上,協助大同教會每週的講台插花,與同靈婚禮、喪禮的插花工作,甚至忙到很晚。大同教會現有五個詩班,她也參與中堅團契的喜樂詩班,在詩歌佈道會、聯誼活動、喪禮時,得以唱詩事奉。安息日接待的工作,也擔任一分,感謝主。
奇妙的救恩
身為母親的她,疼愛子孫有佳。長子結婚後,愛媳如女;長孫又安將出生時,就為孫子打點了一切,關懷之情無微不至。漫長的歲月中,母子、夫妻間更是有神奇妙的恩典。
記得老二在馬祖當兵時,經常請內人寄東西前去。一次安息日聚會結束,內人搭公車至萬華尋找店家,又轉車至後火車站買另一樣東西,為母者的愛心與辛苦表露無遺。
1997年7月,應老二要求,內人與兩位小姑打算利用週日假期,於8月10日帶水果飛往馬祖探望軍中的男孩,預定國華航空上午七點半的班機。到了7月底,老二來電:「媽媽,8月10日上午我要出勤務,來不及八點半去北竿機場接你們,若改晚一班的飛機就可以。」因此,三人改訂了十點半的機位。
就這樣,主拯救我們脫離死亡,因為事後得知,七點半的飛機撞山焚毀,19個位置(含正副駕駛),有16人不幸身亡,所差的3個數字,就是內人與兩位小姑。
這正應驗了聖經的話:「神是為我們施行諸般救恩的神;人能脫離死亡是在乎主耶和華。」(詩六八20)。假若不幸發生在我們身上,則一位傳道和兩位執事的家,將面臨淒慘的遭遇,令人不堪設想。
痛苦的熬煉
1986年,八九高齡的蔡聖民長老從神學院卸下教職,在難以推辭下,接了「約伯記」兩學分的課程。
神知44歲的我,磨練尚淺,在1987年初授完首次的課程後,5月底發現傳道娘右腎有過渡性細胞上皮癌,為此接連失眠了12晚,瘦了6公斤,夫妻也相約早晨禁食禱告百日。
然而,內人在「可能離世,該不該割除右腎」的迷惘下受盡煎熬,一想40歲就要拋夫離子,常常暗自流淚,不知神旨如何。
後來,我勸以「人人身上皆帶有癌細胞因子,即使現今發現割除了,未發現的癌細胞仍有發作的危險。
在檢查時,有時嚴重有時輕微,可見是神要磨練我倆的信心,所以只要求主憐憫,順從神的安排就是,否則動大手術只會影響未來的健康。」同時間,我也決定順從總會的差派,於11月11日飛往沙巴,協助其傳教60週年各地的靈恩佈道會、獻堂、大型詩歌佈道會及短期神學訓練班,約50天;年底又飛香港砲台山,參加香港教會的獻堂靈恩佈道會,至1988年1月7日才搭機返台。
由於心中惦記傳道娘罹病未果,每天心裏焦慮祈禱不停,加上聖工繁重天氣又炙熱,不知不覺中罹患「凸眼性甲狀腺機能過高症」(當時不知何病症),卻天天喝「咖啡因很重的」咖啡飲料,因此病況日漸加劇,身體急速消瘦;抵達香港時,已病入膏肓仍不知何故。
算算從1987年5月至隔年1月,八個月整整瘦了19公斤。
1月7日黃昏返台出中正機場時,穿著原來的褐色西裝,人又黑又乾又瘦又老又醜,接機的父母與傳道娘,竟認不出憔悴的我;所幸,為我們服務的陳萬來弟兄有認出我來。
在回台北的高速公路上,母親整路皺著眉頭,口中呢喃著:「變樣了,變樣了。」內人則忍住淚水,默然不語,後來才告訴我,如果一說話鐵定會哭泣不止。
主的憐憫,使發現右腎有癌細胞的她,辛苦煎熬了一年;而我經檢查,甲狀腺機能比常人多了兩倍,在11個月的藥物治療下,恢復了原來的體重。
1988年12月25日晚,在台中傳道房裡,神藉么弟大成傳道對我棒喝:「如果傳道人皆靠藥物痊癒,那麼在講台上就宣傳醫師醫術高明好了。不要成為戀藥狂,沒吃藥就不能過日子,況且最近兩個月既然服藥無效,並有嚴重的後遺症,那麼,只要一心一意靠主,禱告交託必定會好。」翌日,是我46歲的生日,也是決心停止服用西藥的日子,只憑全心禱告靠主,就這樣漸漸地恢復了健康。
如今,傳道娘已與癌細胞陪伴了18個年頭,主賜她平安,健康情況比當時更佳;而我停藥已逾16年,感謝主的醫治和教導,使我們信心更長進。
那時出國前,內人曾想,可能年初丈夫回來時,她已安息了;我則想,妻罹絕症,即使留在身旁亦無法解決問題,若順服差派,完成神交託的聖工,或許蒙神憐憫,讓她痊癒也未可知。
就這樣,神完成了祂試煉的工作,讓我在講解「受苦難的約伯」時,能夠更深體會他的心思意念,並幫助在熬煉中的弟兄姊妹,更能明白神的美意和恩惠。更加感謝神的是,傳道娘有一位虔誠堅信的母親,十多年來的早晨皆禁食禱告,為大女兒美惠和家人的信仰及平安祈求著。
感謝與共勉
光陰荏苒,自進入神學院獻身當傳道已逾三十一載,這期間僅十年在北區駐牧,對傳道娘而言,丈夫有二十年不在身旁,但因有主耶穌與家人並主內同靈扶持相助,三個兒子皆已大學畢業、上班工作。
緬想思量,只有感謝,如同大衛的詩:「祢以恩典為年歲的冠冕;祢的路徑都滴下脂油,滴在曠野的草場上。小山以歡樂束腰;草場以羊群為衣;谷中也長滿了五穀。這一切都歡呼歌唱。」(詩六五11-13)
在神的救贖計畫裡,祂為全人類預備了基督,為我們受苦受難、犧牲代死;在傳道人的生活中,神則預備了傳道娘,為傳道和其子女,分擔家庭和心靈的重擔。願主賜福勞苦功高的傳道娘,賞賜她們健康與恩賜,將來領受更多屬靈的福分。
擔任全職奉獻的傳道人實在不太容易,但當個傳道娘或許更加困難。只是,在人不能,在神凡事都能;不論是投入獻身救人的事奉,或有意當傳道娘的姊妹們,抱有一顆堅定愛主愛人的信心,神必成全你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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