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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桂

中國商朝有個暴君叫紂王,他昏庸殘暴,建造酒池肉林,召開「長夜之飲」,就是在大白天也關掉窗戶,點亮燈火,不分晝夜,喝酒取樂,以致神魂顛倒,忘了今天是那年那月那日。

他問在左右的人,就是沒有人知道,只好遣人去問箕子。箕子私下告訴家人說:「以天下之尊,居然舉國不知日子,這個天下,可說危險極了;舉國上下皆忘了日子,我若獨醒而知道日子,我就危險了!」於是他就向使者推辭說:「我醉得厲害,人也迷糊了,什麼日子全忘了。」1

賢臣箕子為了避禍,在舉國皆醉之下,只好也醉了,不知今夕何夕,以求免災。邪惡當道時,義人也只好迷糊下去,難得糊塗,把日子也忘了。阿摩司先知曾論到人若遇到這個情形必然的反應,他說:「通達人見這樣的時勢,必靜默不言,因為時勢真惡。」(摩五13)

紂王可說是暴君之典型代表,是權勢的極度腐化人物之一;他可以自欺欺人,召開長夜之飲後,天地也必須跟他一起昏暗,臣民無一敢講真話,白日炎炎,也必關窗亮火,以為黑夜。

「左右之人,就是沒有人知道」,這句話暗藏玄機,人人恐懼,怕一言喪命。箕子的判斷很正確:「以天下之尊,居然舉國不知日子,這個天下,可說危險極了!」如同箴言所記:「君王若聽謊言,他一切的臣僕皆是奸惡。」「暴虐的君王轄制貧民,好像吼叫的獅子、覓食的熊。無知的君多行暴虐……」(箴二十九12,箴二十八15-16)暴政必亡,商朝不久即為周武王所滅,所謂「殷鑑不遠」即指此事。

古今中外,這種貪天之功以為己力之君王不在少數,他們自欺欺人,沉醉在權勢、地位、享受的迷惑中,不知日子,晨昏顛倒,多行不義不公,因此敗亡哀落也迅速而必然。聖經在《但以理書》也記載著如紂王一樣腐敗的皇帝──迦勒底國的伯沙撒王。其史事如下:

「伯沙撒王為他的一千大臣設擺盛筵,與這一千人對面飲酒。伯沙撒歡飲之間,吩咐人將他父尼布甲尼撒從耶路撒冷殿中所掠的金銀器皿拿來,王與大臣、皇后、妃嬪好用這器皿飲酒。於是他們把耶路撒冷神殿庫房中所掠的金器皿拿來,王和大臣、皇后、妃嬪,就用這器皿飲酒。他們飲酒,讚美金、銀、銅、鐵、木、石所造的神。

當時,忽有人的指頭顯出,在王宮與燈台相對的粉牆上寫字。王看見寫字的指頭就變了臉色,心意驚惶,腰骨好像脫節,雙膝彼此相碰。大聲吩咐將用法術的和迦勒底人並觀兆的領進來,對巴比倫的哲士說,誰能讀這文字,把講解告訴我,他必身穿紫袍,項帶金鍊,在我國中位列第三。於是王的一切哲士都進來,卻不能讀那文字,也不能把講解告訴王。伯沙撒王就甚驚惶,臉色改變,他的大臣也都驚奇。」(但五1-9)

在眾人不得其解,不明皇宮牆上所寫的文字,於一片驚慌中,但以理經由皇后的推薦,進到王前講解神示文字之含意並勸諫王說:「王啊!至高的神曾將國位、大權,榮耀、威嚴賜與你父尼布甲尼撒;因神所賜的大權,各方、各國、各族的人都在他面前恐懼戰兢。他可以隨意生殺,隨意升降。但他心高氣傲,靈也剛愎,甚至行事狂妄,就被革去王位,奪去榮耀。

他被趕出離開世人,他的心變如獸心,與野驢同居,吃草如牛,身被天露滴濕,等他知道至高的神在人國中掌權,憑自己的意旨立人治國。伯沙撒啊!你是他的兒子,你雖知道這一切,你心仍不自卑,竟向天上的主自高,使人將祂殿中的器皿拿到你面前,你和大臣、皇后、妃嬪用這器皿飲酒。

你又讚美那不能看、不能聽、無知無識、金、銀、銅、鐵、木、石所造的神,卻沒有將榮耀歸與那手中有你氣息,管理你一切行動的神。
因此從神那裡顯出指頭來寫這文字。所寫的文字是:彌尼,彌尼,提客勒,烏法珥新。

講解是這樣:彌尼,就是神已經數算你國的年日到此完畢。提客勒,就是你被稱在天平裡,顯出你的虧欠。烏法珥新,就是你的國分裂歸與瑪代人和波斯人。伯沙撒下令,人就把紫袍給但以理穿上,把金鍊給他戴在頸項上,又傳令,使他在國中位列第三。當夜,迦勒底王伯沙撒被殺。瑪代人大利烏年六十二歲,取了迦勒底國。」(但五18-30)

國家的敗亡絕非一朝一夕即可傾覆,冰凍三尺亦非一日之寒;迦勒底國必然有許多衰亡之因,如哈巴谷先知所言:「迦勒底人自高自大,心不正直,……因酒詭詐,狂傲,不住家中,擴充心欲,好像陰間,他如死不能知足,聚集萬國,堆積萬民都歸自己。因你搶奪許多的國,殺人流血,向國內的城並城中一切居民施行強暴,所以各國剩下的民都必搶奪你。以人血建城、以罪孽立邑的有禍了!眾民所勞碌得來的被火焚燒,列國由勞乏而得的歸於虛空……。」(哈二4、5、8、12、13)

由先知的披露,當時迦勒底國,在上下交征、殘暴當道、殺人流血,公義公平不彰的情形下,國勢實已搖搖欲墜無法堅立。令人悲嘆的是,與伯沙撒王飲酒的一千大臣竟然無人提出諫言,挽回國家命脈。在飲酒作樂當中,巴比倫大城突然被瑪代波斯人一夜之間攻破,真是可悲可嘆!

上述兩位君王就是活在自欺欺人的迷障中最典型的例證。伯沙撒王明知其祖父曾被神懲治,恢復理智後,才重新登位為王;並曾下旨要尊崇天上萬王之王的名(參:但四1-3、34-37),他卻仍然向天上的神自高,輕看亂用神聖殿中的器皿。

奇怪的是,一千大臣包括家眷在內,沒人敢提出當尊重神主權的建言。人人以己利為上,巴結諂媚權貴,尊重人勝過尊重神。結果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隨著君王行惡,眾臣不說真話,他們皆在奸惡中一起滅亡。

尼采曾談到所謂超人的自欺是陷於恐怖中的一種心理反射,他說:「高高在上的人並不是普通人,他們是一群超人。人類一旦為人所尊崇,他將陷於恐怖的深淵,而不要求什麼──除了別人聽他的話。」2權勢讓高高在上的人自認無所不能,他的自認無所不能讓他要先欺騙自己具備有此超能力,並且害怕別人拆穿、弄破他的假相,因此只有要求絕對的服從,並順其意行之;下屬當然樂意行之!

因為至少他可保有俸祿爵位。杜斯妥也夫斯基曾以諷刺的口吻說:「在這世上,能成功欺騙自己的人,會比任何人過著更愉快的生活。」3從另一方面看,除了怕被拆穿面具的心理外,自欺的人就是活在一種虛假的愉快當中;而且這種虛假的心理依賴隨著自欺的程度日益加深。這種懦弱中的聰明使自欺者愉悅,卻讓真實的情況無法補救,危險擴大,直至崩潰滅亡。

基本上,自欺者是專找好事,好信息聽,他不願聽壞的消息或一丁點兒批評,他以心理上的自我安慰來逃避煩惱;倚靠虛假的虛榮、地位、權勢,擴張自我;或以貶抑別人而盜取樂趣;以情緒上的滿足代替真相時理解,進而曲解人與事的關係,堅持一種脫離事實的判斷而導致行為的誤差,因而我們可以說,健全的人格不會存在於自欺欺人者的身體中。希臘格言有「人常自知」之語,即是勸告世人不可自欺之意。

再者,自欺者身邊必定有一些欺下瞞上之徒,他們專揀好的說,諂媚奉承,只報喜不報憂,歪曲真相事實;此輩人工於觀眼察色,揣摩上意,一切以取得上司長官之信任,取悅長官為能事。若有人道出真相,他們當然兇猛如狗,出來咬人。君王之所以受蒙蔽,逆天理,有道之士之所以遠遁他方,原因即在昏庸自欺之管理者必然被人欺騙、誤導;專有一批欺侮人、欺騙人之奸臣隨侍在側。

《外儲說,右上》中,記載著:齊桓公問管仲說:「治理國家,最叫人掛慮的是什麼?」「社鼠(窩在祠堂的老鼠)最叫人掛慮。」桓公又問:「社鼠有什麼好掛慮的?」管仲回答說:「你看過祠廟是怎麼建立的吧!先得立起木材,然後抹上牆壁,老鼠就是鬼得很,牠們從空隙處咬破牆根,在裡面掘個洞,窩在那裡。想用薰煙之法趕牠出來,就怕燒到木材;想用灌水之法,又怕毀了壁土,所以,很難逮到社鼠。」4

先知以賽亞曾奉神諭,嚴斥當代的猶太人,在宗教上的偽善行徑。這些偽善者是宗教上的社鼠。他們禁食仍求利益,在禁食的日子勒逼人為他們作苦工,禁食卻互相競爭,以兇惡的拳頭打人(賽五八3-4)。禁食是宗教的行為,為了靈修、禱告,以真理行事為人;他們卻一面行禁食自喻為虔誠敬畏神之人,另一面卻兇殘競爭、逼迫人。不倚賴神言,反倒「藐視神訓誨的話,倚賴欺壓和乖僻,以此為可靠。」(賽三十12)

這些百姓自欺欺人,還欺騙神。如同以賽亞先知所言:「因為他們是悖逆的百姓、說謊的兒女,不肯聽從耶和華訓誨的兒女。他們對先見說:『不要望見不吉利的事』,對先知說:『不要向我們講正直的話;要向我們說柔和的話,言虛幻的事。』」(賽三十9-10)。

自欺者活在謊言的世界中,他的內心有一群謊言的社鼠流竄著,他自個兒也無法知道,何者為真?何者為假,因為謊言說一百遍即可成真,自欺者絕對無法逮到他內心的社鼠,杜斯妥也夫斯基在論到謊言和真實時,曾說:「說謊這行為常被原諒的。說謊是件可愛的事,因為謊言會引發真實。」5他又說:「人類常有受騙的經驗,往往是自己欺騙自己的情況多。而且,與他人的謊言相較,一般人會更相信自己的謊言。」6

主耶穌於馬太福音二十三章中,嚴責當時的法利賽人陷入偽善自欺的錯誤中,在嚴守宗教禮儀的外表虛飾中,在行為上卻違背了宗教真理的原則與實意。他們彷彿黑白雙面的社鼠;白的一面是道貌岸然,華美衣裳,寬帶經文,坐首位,行什一,建造先知的墳,滿口經文道理;黑的一面則是,視財如命,拜瑪門,假善不法,勒索放蕩,逼迫先知,殺害義人,能說不能行。

當然,自欺欺人者,只相信自己是白色的,善良正直的,若有人提醒他,怎麼穿著黑袍?他會立刻眼露兇光,呲牙裂嘴,作勢欲咬;因為他絕不相信自己是黑色的。主耶穌直接提醒他們說:「你們這假冒為善的法利賽人和文士有禍了!因為你們好像粉飾的墳墓,外面好看,裡面卻裝滿了死人的骨頭和一切的污穢。你們也是如此,在人前,外面顯出公義來,裡面卻裝滿了假善和不法的事。」(太二十三27-28)。

主的結局卻是被一群黑白社鼠咬著,直到被釘十字架,可怕哉!自欺者把虛飾的謊言、假相視為誓死維護的真理,卻把說真話的上主看做煽欺瞞人的罪犯!這種昏庸與罪過是何等的愚蠢啊!

培根曾論及假裝與隱飾(Sinulation and Dissimulation),說:「隱飾不過是一種昏庸的權謀與智慧。」這句話在今日這個自欺欺人的社會中,實在還是一句當頭棒喝之語。今日權謀當道,政治術語已如黑白社鼠,騙徒滿街跑,金融詐欺犯可以一天五百萬,或一千多萬價碼入獄服刑抵債,以不成比例的罰責,輕鬆脫罪;政治人物的承諾,可以文字遊戲的權謀來詮釋,真假難辨;聖經的真理,教義亦可經由票選而改變,權柄即是真理,是嗎?

走筆至此,心頭益感沉重,想到古代的盜跖(古時候的大盜),他自欺之功夫是一流的,但至少都比現代人光明磊落,因他不偽裝是好人。

有一次盜跖的手下問他說:「盜亦有道乎?」盜跖回答說:「任何一個行業,無不有該遵守的道德。在強盜這一行來說,看準了偷某一家的東西後,先要對那一家存放的財寶,來個斟量商度,有無必中,這叫做聖;強先闖進,這叫做勇;最後離開,叫做義;能夠臨機應變,叫做智;分贓公平,叫做仁。不具備聖、勇、義、智、仁這五個大道德的人,休想成為一個大盜。」7

盜拓的五德仍然陷在自欺的狀態中,它是一種盜亦有道的矛盾,公然喊偷叫強,卻以美德虛飾之,奇哉!怪哉!乃古代黑色豪門企業之翻版,說得義正辭嚴,做的盡是些偷雞摸狗之事。

列王紀下第五章記載著亞蘭王的元帥乃縵,因患大麻瘋求治於以利沙,以利沙吩咐他在約旦河裡沐浴七回,他的肉復原,好像小孩子的肉,他就潔淨了。

乃縵想餽贈以利沙先知禮物,但以利沙不接受,神人冰晶玉骨的風采值得喝采。然而以利沙的僕人基哈西心裡起了貪念,見主人不願受禮,他竟然指著耶和華起誓,他必跑去追乃縵向他要些,結果要到了二他連得銀子和兩套衣裳。

回去之後,裝得若無其事,欺瞞以利沙。基哈西起了貪念後,自己欺騙自己有權得那禮物,居然敢指著神起誓,使自己所行所為似乎合理正當,說服自己貪得之物乃合理之至。接著再騙主人以利沙,真正是無法無天,欺人欺己更欺神,其下場卻很淒慘。

當他站在神人以利沙面前時,神人對他說:「那人下車轉回迎你的時候,我的心豈沒有去呢?這豈是受銀子、衣裳、買橄欖園、牛羊、僕婢的時候呢?因此,乃縵的大痲瘋必沾染你和你的後裔,直到永遠。基哈西從以利沙西前退出去,就長了大痲瘋,像雪那樣白。」(王下五26-27)。

自欺欺人者的下場都很淒慘的,就如基哈西的貪慾一般;掃羅王的違命、不順從、愛面子、好權位,以及猶大的貪財賣主,他們最後皆自殺身亡,可為殷鑑。

「不要自欺,神是輕慢不得的。人種的是甚麼,收的也是甚麼。順著情慾撒種的,必從情慾收敗壞;順著聖靈撒種的,必從聖靈收永生。我們行善,不可喪志;若不灰心,到了時候就要收成。所以有了機會就當向眾人行善。」(加六7-10上)

漢朝楊密為官,有人攜金夜訪楊密,意欲行賄,並告以「無人知,只有你知,我知,放心啦。」楊密正色嚴詞拒絕說:「豈止你知,我知而已,天知、地亦知。」因此楊家四合院皆以「四知堂」命名,千古美事,傳頌各方。綜合而之,人若敬拜神卻不以誠實與心靈敬拜,那麼再做多大的工也是枉然。

隱飾與謊言,欺人欺己欺神之事,只不過是昏庸的權謀與智慧罷了!古人有言:「心術不可得罪於天地!」「獲罪於天,無所禱也。」存誠與慎獨確是我輩真信徒必修的課程,求主帶領幫助,使我們行事為人光明正大,內不欺己,外不欺人,上不欺神,用真理使我們成聖,使我們的腳步穩當,不許什麼罪孽轄制我們。阿們。

註:
1.黃柏松著,《中國古人的智慧》,名人出版社,1978年5月15日,頁190。語出《說林,上》。
2.林鬱主編,《尼采語錄》,吳氏圖書有限公司,1996年11月,頁128。
3.林鬱主編,《杜斯妥也夫斯基語錄》,吳氏圖書有限公司,1996年5月,頁129,語出《罪與罰》。
4.黃柏松著,《中國古人的智慧》,名人出版社,民67年6月15日,頁229。語出《外儲說、右上》。
5.林鬱主編,吳氏圖書有限公司,《杜斯妥也夫斯基語錄》,1996年5月,頁129,語出《罪與罰》。
6.同上,頁129,語出《惡靈》。
7.黃柏松著,《中國人的智慧》,名人出版社,1978年5月15日,頁100,語出《脥篋篇》。


Publisher: 棕樹文教基金會聖靈月刊雜誌社
Date: 09/01/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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