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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華
2005年9月23-25日文宣處順利的舉開「專欄作者與策劃小組靈修會」,各專欄作者與文字工人皆能撥冗前來,與編輯同工們會晤,在共話生命,暢談心志中,激盪的火花,緩緩匯聚成同工們筆耕的堅定力量。
策劃之初,心想,每位資深作者早已在各教會擔任重要職務,也都是獨當一面的領導者,如何安排課程才能讓大家不虛此行;感謝神,在禱告中漸漸明悟,文字工作的沉潛是寂寞的長路,與其在各自的操練中匍匐前進,無寧讓彼此攜手共進,遂著手邀約投入歷史多年的王惠姬老師談「歷史與文字事奉」,請楊昱民傳道在「片雲沛雨」中傳遞亟需關心代禱的非洲剛果事工,還有經歷生命極大考驗的陸瑩華老師分享「生命的起承轉合」,並在謝順道長老的「文宣半世紀」得激勵造就,堅立使命。
課程中也安排深受大家喜愛的趙雲霞姊妹與擅長小說體裁的素娟老師帶領早禱會,還有文宣夜話與《聖靈月刊》各小組的工作報告等等。神的安排總是奇妙,多年的文宣工人終能放下繁忙的事務前來,有如雲彩的見證人,訴說著文宣工人的成長與堅持。
以下謹依靈修會進行次序,將各講員之課程重點記要,分享未能與會的眾同靈,盼激勵人心的神,藉這園囿,使你我共蒙造就。
開會式(周惠安傳道與講員)
23日晚7:30分開會式在文宣處處負責周惠安傳道的帶領下,順利地拉開靈修會序幕,向小組同工與作者獻上最深摯的感謝。
謝長老以「林後八12」勉勵:人若有願做的心,必蒙悅納,乃是照他所有的,並不是照他所無的。如同被神呼召的摩西,靠著手中原有的杖(成為神的杖),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過紅海。所以不要問學歷有多高,不要問《聖經》懂得多少,不要問有沒有受過正規的神學教育,最重要的是有沒有願做的心。有願意做的心,神就悅納,神就祝福,神就幫助。
傳道以「代下九3-4」勉勵我們:示巴女王僅就所見的酒政的服飾,建築的構造、排列,就知道神在當中。我們是不是可以透過文字,讓接觸真教會的人也一樣詫異得神不守舍,得知神跟我們同在!求神賜給各位編輯與專欄作者更大的賜恩,讓許多的示巴女王有更多的驚訝。
王惠姬老師談到:學歷史雖非自己起初的志願,但一路走來,一直感受到神的恩典。自從女兒走了以後,感受神關了門,卻也開了一扇窗,覺得寫作好像也不是那麼的難。曾經在祖父「忘記背後努力向前」的話裡,找不到學以致用的著力點。
如今,在搜尋歷史的軌跡中,明白「要將耶和華的美德和祂的能力,並祂奇妙的作為,述說給後代聽。……好叫他們仰望神,不忘記神的作為,惟要守祂的命令。不要像他們的祖宗,是頑梗悖逆、居心不正之輩,向著神,心不誠實。」(詩七八4、7)的使命。以色列人世代能夠持守信仰,乃因他們的宗教教育裡常常透過回憶去思想述說,讓後輩知道神的大能,知道民族的信仰,他們的歷史。
雖然本會的歷史資料留下來的很有限,也或許神冥冥之中已留下最重要的東西,所以還是要盡責任的把那些很有限的東西呈現出來。在真教會做歷史,最困難的,還是價值判斷不一樣,有時我們很想如同《聖經》一樣求真,不用去抹黑,也不用去抹白,更不必擦粉點姻脂──只說好的,不說壞的。
其實壞的有時是更重要的。像大衛王很好,年輕的時候合神心意;年紀大一點,有些敗壞,《聖經》並沒有說,不要寫。當然,每一個人都有他的立場,都有他的道理,可是我們的教會歷史就應該抹白嗎?還是應該擦粉點胭脂呢?壞的都該拿掉嗎?這個是我比較困擾的。
在歷史的學習裡,很強調就是要求真,先有真,才能講到善。期待彼此互相代禱,也希望大家都有一樣的見解,能夠思考或諒解別人為什麼這樣記錄;或許,也該學習不能完全拋棄自己堅持的原則。
早禱──同喜同悲(素娟老師)
「約二4」,婚宴上喜酒用罄,確是憾事。馬利亞求助耶穌,因為在神凡事皆能。自從聖靈懷孕,她就知道這個兒子不是凡人。耶穌明白地以「時候未到」來拒絕祂的母親。然而,耶穌後來卻還是讓水變成了上好美酒。賓主盡歡,喜劇收場。「約十一17-40」拉撒路死了。耶穌知道拉撒路不會死,神知道過去、現在、未來。耶穌不必哭。然而,耶穌哭了。
這是一個喧囂與孤寂的世代,也是富裕與貧窮的世代。人們比往昔更需要神。文字工人應學習設身處地與人「同喜同悲」,用筆和文字巧思,把神的愛宣揚出去。
歷史與文字事奉(惠姬老師)
(講者註:主要配合書面的講義綱要講解)做歷史研究,比較不容易的地方是「要有證據,才可以說話」,不像文學可以憑空想像。
《聖經》中以色列人的歷史,寫到君王、先知、婦女,寫到正面與負面的事情,雖然我們沒辦法回到過去的時間和空間,但可從留下來的文字記載看到神與人之間的關連性。
《創世記》中神如何創造萬物、造人,人如何墮落,墮落以後的表現,甚至到《新約》,榮耀的君王變成了僕人的形象,代人贖罪,給人類更大的救恩。這些在《聖經》記載中都有各種不同的面向,用不同的體裁,不同的章法來表現。《傳道書》說,從前有的事情,以後也必再有,這就好像「循環史觀」。
對真教會而言,文字事奉是很重要的,事實上,以往我們的信徒是較貧窮、較沒有知識的,但那個時代也未必都沒有文字流傳;現在,既明白文獻的流傳是無遠弗屆,比口傳更不受時空限制,那為什麼不多一點著作?這著作如果從中文出發,還可以翻譯成各國文字,在歷史的領域來看,文字確有它很重要的功能。
像《聖經》一樣,很多時候,會留下歷史軌跡的,常是當代中較有影響力的人物。例如中國的君王,他一定會留下兩個東西,一是他私生活相關的記錄叫「起居注」;一是與公共生活有關的「實錄」,從這概念類推,我想《聖經》的歷史,也是關於君王或信仰中堅的記錄,因為他的決策會影響幾千幾萬人的未來。
今天要看和歷史有關的材料很多,除了文字,還有很多的圖片,甚至還有現在的博物學,特別是在考古文物中出土,西方人很著迷的埃及金字塔,都和實物有關,還有每個家庭的照片,古時候的床,古鐘等等。
另有一種情況也可以當歷史材料來用,就是現在較常使用的口述歷史,包括田野調查,特別是少數民族,他沒有文字,並不代表就沒有歷史,歷史很多是靠口傳的。
「現今的事早先就有了,將來的事早已也有了,並且神使已過的事重新再來(或譯:並且神再尋回已過的事)。」(傳三15),這句話要完全認同並不容易,尤其國高中生,背了歷史,會覺得和現在沒什麼相關,有些人會認為過去就過去了,以後會更進步,明天會更好。但所謂的更好,指的是物質層面。
科學或許會有進步,但人心卻不會改變太多。人心既然沒變,行為是由心出發,做出來的就差別不大。如果把這句話放到真教會的歷史來看,會很有意思。有時思考真耶穌教會的歷史,「現在的事從前就發生過」,確實就是這樣。
既然每一代的人對當代的事情都有責任,將當代的事蹟加以了解整理,然後流傳給後代,這也是事奉神、榮耀神的重要工作。要對真教會或真教會以外的基督徒歷史作研究,首先是檔案的保存,例如真教會每一年的會議記錄。
最近台灣的信徒會議,每年都是一大本,這些資料一般人看了也不知道意義在哪裡,可是它卻是很重要的資料,讓我們知道各處室過去政策性的檢討、現況與未來的計畫。真耶穌教會早期會有工人墮落,跟治會法規的修改有重要的關聯性。我們看張巴拿巴的歷史,就會有清楚的了解。法律是跟著生活,跟著時空,一旦修改得太頻繁,會讓人質疑修改的目的在哪裡?
1929年的張巴拿巴傳道記,是當時總會核准出版的,時至今日,有人認為提到他,就好像票房毒藥,或許大家有機會可以思考判斷,會比較知道問題應該怎樣解讀,我個人對這些沒有絕對性的答案,只認為這些該有一些討論的過程,再決定如何正確的看待。
個人歷史的整理其實是很不容易的,例如,參加追思禮拜就會拿到一份故人略歷,也許不是很完整,但那張紙,有時就概括了他的一生。一般人參加完,都把故人略歷丟了。
其實,這些隻字片語都是可用的,也許這個人在眾人眼中是個小人物,從來沒擔任過重要的職銜,但他也是神的羊,他也蒙召安息,知道他蒙召的過程,甚至你會羨慕他。歷史給人重要的感受,是「看看別人,想想自己」,因為神給每個人的,最終來看都是公平的,都是恩典大於苦難。雖然,《聖經》中也會告訴我們許多苦難,但那些苦難可以透過看別人,或作比較,就知道自己不是最苦的,知道神給人的軛是很輕省的。
唸歷史系,最終的目的,是訓練一個人可以寫歷史。會讀歷史與會寫歷史,層次是不同的。「今日的新聞,到明天就成為歷史」,可是真要寫下來,就得思考。新聞和歷史究竟有什麼不同?新聞工作是觀察現象,沒有追求現象背後的原因。由於新聞講究的時效,常會導致流於八卦性質,欠缺道德上的考慮。
例如,有的新聞報導,會將殺人的過程描寫得很詳細,這不是教壞人家嗎?但有的人認為這不是教壞,而是在做歷史,應該鉅細靡遺。的確,從歷史的角度來看,首先要求真,其次要詳細。因為在詳細的基礎,才有辦法做簡略、做摘取。
在簡略的東西上根本很難發揮。一發揮,就很危險,就容易變成「想像化」。其實,歷史缺乏資料時是需要想像的,但想像必須在合理的基礎上,和文學不一樣,文學是可以讓你人名拿掉,地方改變,情節可以兩三件事情湊在一起,似真似假。《紅樓夢》中有一句話,說的真好:「假若真時,真亦假。」小說很貼近生活情境,又讓人覺得有點虛幻。然而,歷史就需要表裡合一的真象,一點不能假。
每個人的價值判斷都不一樣,他認為你在教會寫歷史,怎麼可以把壞的寫出來呢?壞的就是要把它遮起來啊!例如,日本人寫歷史,特別是侵略中國的這一段,和中國人來寫,你想會一樣嗎?歷史有些時候會有爭議性,因為懷抱的目的不同,寫出來的東西也會不一樣。更明顯的例子,是不一樣的政黨來寫人物,由於材料的取捨,呈現的就不一樣。這就是為什麼史官需要重視史德、史識了。
在教會裡,我們強調恩賜,而恩賜也只能感恩領受,在撰述的過程中,更要常常禱告,因為會牽涉到你如何去解讀一個工人。最近大陸有一個學者寫真耶穌教會歷史,用的全是唯物史觀無神論的辯證法,這當然會有殺傷力,因為他寫來,真耶穌教會跟世界上的其他團體一樣,充滿權力鬥爭。
從事歷史研究,一般我會鼓勵先做小的單位,慢慢漸進式的,因為資料一多,人容易煩燥。人有個通病,就是熟悉的、認為重要的,才是應該留下來的。所以,不懂的,就認為檔案資料的保存不重要,無須整理與保存。建議從個人著手,或一個地方教會,或一個家族。其實寫自己家族不是非常好,因為有時好像在誇耀,但是只要動機純正,下筆時,很奇妙的,神會帶領。
例如我曾寫我大舅陳復生,有一個傳道人告訴我:文中,外祖父後來犯罪的那一段為什麼要寫?這就是我講的,每個人的價值判斷不一樣。我的歷史是求真,不像一般人好的才寫。中國人情面文化非常嚴重,可以由小而大,由近而遠。通常做歷史現象的描述之外,可能還需要透過不同的時段與空間,從個體走到整體,才可做比較的功夫。若不看很多個體的資料,就容易掛一漏萬,更何況我們尚且懊惱掛萬漏「一」呢。
1917年真耶穌教會的成立,我認為真教會是那一年「登記」設立,是對政府立案,而不是那一年創立。事實上,在立案之前,從常理判斷,所有的機關不會在他創立的那一天就登記,通常是在非必要的時候(按政府的規定),或需要受保護才辦理登記。第二個是台灣教會的建立,一般我們都說是1926年。
如果用的詞是真耶穌教會傳來台灣,那時間點就該是1926的前一年,因當時福音已經傳到台灣,是屬於個人傳道,是黃以利沙和黃基甸長老的爸爸黃秀兩得道,下一年才由黃以利沙長老帶張巴拿巴和其他的工人到台灣四十天,建立三處教會。在歷史研究裡,很強調時間和措詞的斟酌,這些判別要非常小心。
最近歷史學的發展,有所謂的「後現代主義」,批判文本的正確性。歷史既是人寫的,人本身就會有不同的狀況;著者立場看法會影響寫出來的文字,造成文本描寫的不都是真實性。
本會在中國大陸的傳教三十週年紀念刊,在文本上是有問題的,主編的人是有些企圖的。台灣現在各地教會也都有紀念刊,有的人會看到它的極限性,在裡面看不到問題,所以它的歷史性是有限的。但從蒙恩見證裡,看見小人物蒙恩的經過,看見神連這樣的人都愛他。所以,何謂大人物呢?大人物該學習的就是放下吧!
回應問題:素娟老師問:我們教會的史料,有點隱惡揚善,因為太講求愛心,最後會失真,從歷史的角度我們知道要「真」,但「真」有時候會傷人,拿捏的尺寸在哪裡?以教會的文字工作來說,妳覺得「真」可以開放到什麼地步?
惠姬老師:這要看情形而定,看對方能接納妳寫的程度。如果作者本身寫稿就很有拿捏,那審稿就不是很必要。有時候我的初稿會寫得比較詳細,要改並非不行,而是應該告知作者。因為從事歷史的研究者,一看就會明白歷史為什麼寫起來沒有缺點?這會讓人對教會存疑。
歷史是為神負責,不是要討人喜歡。中國人的情面文化在教會的力量很大,真理是個理論,人常在實踐真理上與文化交戰。文化有很多包裝,我們常沒有設防,不知不覺就接受文化的價值判斷。不同的領域,被要求的標準就不同。歷史不是政治,不能只講宣傳,所以看《聖經》,會更加警惕那些負面的教訓。
如果他的後代都還在教會,是不是筆下留情,斟酌一些,一筆帶過。如果,統統不寫,我會覺得很可惜。(講者補充說明:由於稍早課程結束,帶與會者去樓下參觀檔案室時,林麗娟老師問到有些家族有負面的事要不要寫出來。因此以下以她的提問為例作說明)如果你拿到一篇稿子,作者願意把他家族的事情,正面與負面的都坦白呈現,我想,作者本身都沒意見了,我們又何必有意見。
神給我機會,也許就是我該開口的時候。因為歷史的做法,它真的不是做宣傳,不是歌功頌德,我只能忍耐提醒,然後神知道。做歷史不要擦粉點胭脂。有時不見得把第一代不好的寫出來,第二代就會不好。其實有的第二代是很勇敢的,有時正因為這個錯,所以第二代、第三代,會把錯誤當重要的警惕而變得堅強。政治有戒嚴時代,教會也是處在戒嚴時代嗎?
人正因為有軟弱,才覺得是為一個人,而這個人是這麼樣的努力。每個人的能力都有極限,像我寫楊約翰長老,從小就認識他,讓我更敬佩他。有時做歷史是讓自己先學,然後附帶的讓大家一起來看。有時,家族史中,我們不提到就表示人家不知道嗎?所以,還是應依他本色還他本色去寫。當然,在文筆斟酌上可以不必那麼淋漓盡致罷了。(下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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